从未消失的安娜（上）——重读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

□  李 萍

今年夏天特别热，于是俄罗斯冰天雪地的广袤大地经常浮现在我眼前，心也凉爽起来了。再一次翻开托尔斯泰的巨著《安娜·卡列尼娜》，不得不佩服托翁，经典作品的光芒不仅不减，却随着岁月流逝和自己年龄的增加，对作者和作品的认识也更具体和现实。无需奇怪，只要是经典作品，就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契合我们灵魂深处的某种需求。

一个时代

故事发生在19世纪的俄罗斯，那是沙皇时代，基督教新教刚刚传入俄罗斯。对有着几千年农奴制度的俄罗斯来说，是个新鲜的事物，那个时代的欧洲已进入资本主义，掀开文艺复兴的浪潮。同时，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思潮正悄然萌动。俄罗斯何去何从？俄罗斯上流精英社会，中产阶级都以法国为标本，他们说法国话，到欧洲度假，用法国奢侈品，甚至别墅，家具都模仿法国。而俄罗斯的下层人民依然生活在农奴时代，大多数底层人思维还处于蛮荒时代。托翁为我们展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俄罗斯画卷。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各阶层人的生活和心态，托翁的笔犹如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将当时人们的心思和意念解剖开来，放在每一位读者眼前，让我们去体会和感悟。托翁无疑想用他的笔探索，人类什么样的生活是正常的？什么样的生活是倡导和追求的。而在我们短暂的人生中，我们应该怎么过？

灵魂深处

据说，当年《安娜·卡列尼娜》最初翻译到中国时，引起当时社会对安娜命运的种种讨论，假设和推断。年轻时我读托翁的作品，只注重情节，注重场面的描写，看过丢过。再一次看《安娜·卡列尼娜》，才领会托翁的苦心及那双触摸人类灵魂的柔软眼目。

初看托翁笔下，似乎安娜是真实的，善良的，美貌的，充满生命的激情。而安娜的丈夫卡列宁是虚假的，邪恶的，丑陋的，僵尸般失去活力。这场三角恋爱的另一个主角安娜的情夫，年轻的军官沃伦斯基不仅富有外表的强悍，具有《三个火枪手》里的主人翁那种潇洒和英俊，更有旺盛的生命力。然这仅仅是他们的一面，表象的，肉体的一面，他们的另一面，灵魂的一面，那才是托翁着墨最多的地方。

年轻时，大多数女子都会以貌取人，所谓男才女貌，金童玉女。随着时间的流逝，作为一位经历生活磨练和捶打，双鬓渐白的女人，渐渐领会托翁的思想脉络并非如此简单。纯真，善良和爱才是托翁在长篇巨著中精心营造和打磨的，而每一个人物在托翁笔下，并不是简单的个体，都是复杂的混合体，鲜活的生命，立体的人。

双面娇娃

安娜是天使的象征，她同样也是魔鬼的象征。安娜的出现，摧毁了不仅仅是自己的命运，也摧毁了卡列宁和沃伦斯基的生活。你撒下什么，收获什么。安娜为那短暂的欢愉和激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在卡列宁的眼里，这是因为安娜没有信仰的原因。但托翁让我们和她一起体会和感受心理历程。按理说，安娜找到了她需要的爱情，她应该幸福和快乐。事实上，安娜从此失去了快乐和幸福。安娜没有信仰，但不能否认安娜有善良的一面，如果，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可能她会心安理得。托翁用大量的笔墨让我们和安娜一起在风浪中挣扎，在灵魂深处忏悔。她多么无助，找她唯一的女友（也是嫂子）倾诉，她多么懊悔，希望丈夫饶恕自己和情夫。她甚至连和情夫生的可爱女儿都不想多看一眼，罪恶的心态如毒蛇一般缠绕住安娜的生命，直至安娜卧轨自杀那刻，喊出：“上帝呀！饶恕我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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