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美拉达的安全感

唐玉霞

“她翩翩起舞，转圈飞旋，踏着随意掷在地上的一块波斯地毯，那张光艳照人的脸每次转向你，乌黑的大眼睛都会向你投去一瞥，疾如闪电。”这个惊鸿般的姑娘就是雨果笔下的艾丝美拉达。

也许是当年被革命的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这样阔大的帽子遮住面孔，现在看《巴黎圣母院》，会有恍然的陌生感。十五世纪法国，教廷和皇权之间矛盾重重，宗教的禁欲主义甚嚣尘上，道貌岸然的副主教克洛德，平庸软弱的诗人格兰古瓦，丑陋的敲钟人卡西莫多，花花公子弗比斯熙来攘往，鲜花一样美丽、闪电一样耀眼的艾丝美拉达是混沌中的一股清流。

艾丝美拉达能歌善舞，生机勃勃，她牵着一只会杂耍的小羊在巴黎街头卖艺为生。虽然社会地位卑微，却有一种高尚的勇敢，也许只是年轻人的鲁莽。比如格兰古瓦误闯乞丐王国按照规定要被处死，艾丝美拉达站出来承诺与格兰古瓦结婚，以挽救诗人的性命；比如卡西莫多受主教指使劫持她，被弗比斯拦下，因此受到鞭打并在广场上暴晒，艾丝美拉达不计前嫌给他喂水，丑陋的敲钟人流下了平生第一次眼泪。

但是看上去勇敢坚强的女子，其实是柔弱的，缺少爱，渴望爱。艾丝美拉达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当年被吉普赛人用畸形儿卡西莫多换走，在吉普赛人中间长大，没有亲人，没有来自亲人的爱。所以艾丝美拉达对于爱的付出，有一种普洒甘露似的毫不吝啬。尤其是当她爱上曾经拯救过自己的国王卫队队长弗比斯，这种爱强烈到孤注一掷。虽然彼此之间身份悬殊，虽然知道这种爱是单向的，虽然眼睁睁看着弗比斯挽着贵族小姐的手走过，艾丝美拉达依然不改初衷，她只能去爱这个看上去强大的能够给自己安全感的男人，就像她对格兰古瓦所说的：“我只能爱一个能保护我的男人。”这句话令人痛心，她一直是自己给自己遮风挡雨，甚至努力给别人遮风挡雨，其实真正在雨中呼号的是她自己。甚至到了最后关头，副主教喊来监狱长和卫队抓捕艾丝美拉达，艾丝美拉达几乎成功地逃脱了，却因为听到弗比斯的名字而忍不住冲出窗口暴露自己，她的爱绞杀了她。

其实暴露是迟早的事。如果克洛德对于得不到的女人势必置于死地的话。因为艾丝美拉达无法理性地看待弗比斯，她会去找他，或者因为他娶了贵族小姐而宁肯一死。我们都知道，即使不为贵族小姐的嫁妆，弗比斯也不会给予艾丝美拉达什么，她也不会走。

《巴黎圣母院》不是一本细腻刻画女性心理的小说，艾丝美拉达闪电一样耀眼而短暂的一生诠释了一个女人对于爱情与自由的坚持，她爱的人即使是错的，她的自由即使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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