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还是文艺佳作,各方解读中国最

故弄玄虚还是文艺佳作,各方解读中国最后的胶片电影《长江图》

半岛记者王法艳

9月6日晚,《长江图》在北京举行了首映礼,记者的一个朋友映前兴致勃勃发朋友圈说“感觉北京整个文化圈的人都来了”,然后,就没下文了。与日前另一部文艺片《路边野餐》掀起评论潮不同,针对《长江图》这部今年唯一在三大国际电影节获奖的华语片的影评数量却少了很多,不少人都看不懂,只好保持沉默。9月11日,本报与发行方合作在百老汇影城举行了一场免费观影活动,一位观众映后说“这是一部不能被理解的电影”。如此高深莫测,是故弄玄虚,还是内涵丰富的佳作?我们综合导演、影评人和观众等各方说法试着解读一下。

逆流与顺流:

导演说这是一部科幻片!

《长江图》由新锐导演杨超自编自导,六年筹备、两年拍摄、两年后期制作,全程历时十年、投资3500万元,今年2月入围第66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摄影指导李屏宾获最佳艺术贡献银熊奖,这也是今年国产电影在三大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获得的唯一奖项,在胶片渐行渐远的时代,它还有可能是观众在影院里看到的最后一部胶片电影。

与此前人们关注文艺片票房不同,这一次《长江图》最大的话题是“它讲了个什么故事”?

《长江图》中,秦昊饰演的高淳在父亲去世后,继承了父亲的货船。他从上海出发逆长江而上送一批货,在不同的码头停靠时都会遇到同一个女人安陆(辛芷蕾饰),她时而疯狂时而温柔,两人间有时发生亲密的激情,有时却只能远远遥望,但船过了三峡大坝后,安陆却消失了,高淳疯狂地寻找她,并在诗集和航线图中发现了安陆出现的规律,后来安陆又开始出现,可似乎她已经改变了……在每一个码头上发生的故事片段都很好理解,但当把所有的情节串联成一部电影时,观众却迷惑了。

而要解决这个困惑,关键点是明白高淳与安陆的时空是完全交错的、逆向的,所以杨超说自己拍的是部科幻片。影片中高淳逆流而上,在回溯的过程中犹如打开了一道回忆之门,影片中出现的安陆从时间线上来说一直是倒叙。

爱情与乡愁:

电影主角不是人是长江?

理解了总是在同一码头相遇的高淳和安陆,实际上分别在顺叙和倒叙故事后,观众的另一迷惑是男女主人公的身份是什么,电影想讲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高淳的身份比较好理解,一个新手船长,一个写诗的文艺中年。而安陆的身份似乎多元不可捉摸,她时而是江边的妓女,时而是出轨的少妇,总是在江边的山上独行。

所以,有些观众和影评人认为安陆就是长江的化身,通过一个貌似爱情的故事,讲述的却是对于时光流逝、事物改变的乡愁,“在上海、在南京、在荻港,她变幻不同样貌。越是长江上游,安陆就越是年轻,越是纯净；越是到了下游,就越是人流涌动、物欲横生,安陆则沦为妓女。”

《长江图》的一款掌纹海报似乎也佐证了这一点,一艘小船颠簸于一名女性的掌上,却如身处宇宙,掌上密密匝匝、横生的线条是水、是长江。海报的底部写着:“我所到之处,皆出于你的指引。”相比戏中的人物,有观众认为李屏宾镜头下诗意恢弘的长江才是这部电影真正的主角和灵魂。杨超在谈及创作初衷时也说:“我用现实的长江拍一个魔幻的长江,把长江当作一条时间河流来拍摄,长江是活着的。”

诗歌与远方:

读诗不为抒情而是密码!

虽然要拍“活着的长江”,但杨超也指出,《长江图》是一个不断相遇和告别的爱情故事,“有人把女孩理解为河神之类的,这是一种思路,你看到好像我拍了一条河流的全貌,其实我拍的只是一个女人的心绪而已,人物的喜怒哀乐通过水的质感、空气的质感、物的质感、山川的质感来呈现,我觉得这是我的电影观。”

如果从纯粹爱情片的角度,导演想表达什么呢?一个永远无法长久靠岸的男人,一个总是在江边遥望和等待的女人,而在影片的结局,男人在长江头,女人在长江尾,杨超认为这代表了“男人和女人间巨大的精神差异。”影片中还有大段的诗歌,每当高淳停靠在一个码头,都会在船上那本名为《长江图》的诗集中,发现一个上世纪80年代的高淳在该码头写的诗。杨超提醒观众这些诗歌并非是一种抒情或者表达,而是故事的一部分,“《长江图》不是诗歌电影而是故事片,我是个导演,可不是个诗人。”他还称影片中高淳撕掉诗集的场景非常关键,暗含着理解整部影片的密码,记者仔细看了那个场景,但也只是“不明觉厉”。

信仰与隐喻:

黑鱼白鱼暗含中国哲学

除了男女两位主人公,影片中还有几位配角,其戏份也让观众迷糊,高淳船上有两名船工,年轻人不满高淳把黑鱼带上船,两人就此发生了几次争执,最后年轻人失足落水而亡。而年长者翔叔偷偷放走了船上的鱼,自己也消失了,因此高淳被货物老板罗定派人捅伤。

导演杨超透露,理解这几个人物间的关系,影片中的两条鱼是关键,不过由于时长原因,剪掉了一些辅助情节,影响了观众对这两条鱼的理解。影片中两条鱼一黑一白、一个象征死亡、一个代表灵性。黑鱼的隐喻展现得比较充分,片头交代了“孝子黑鱼”的传说,父母去世时,孝子自己去江中抓一条黑鱼供在祠堂里,但不能喂食。黑鱼饿死,亡者的灵魂就得到了解脱。总是不顾家的高淳出于内疚把象征父亲亡灵的黑鱼带到了船上,这就违反了习俗。杨超说:“后来那条鱼在江里吃得滋润,越长越大,最后破网而出。黑鱼不死,父亲的亡灵就永远得不到安息。孝子出于内疚补偿过度,最后却适得其反,黑鱼的线索也就赋予影片一种伦理的张力。”

而影片中的白鱼,也就是江豚,所以片中的货物老板实际在走私濒危野生动物,对于老船工翔叔这样一辈子在江上生活的淳朴百姓而言,江豚是有灵性的动物,在经过一番挣扎后就放生了。由此可见,影片承载的内涵很多,爱情、历史、现实、信仰、自然和动物保护等等,可以做多角度的解读,这也是影片受诟病的地方,导演想要探讨的东西太多,太过“用心”,就显得有点太满。

如此解读你依然不懂,那么欣赏片中的风景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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