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何以成神

□赵威

关羽,一个凡胎肉体,被打造成神,在海内外流传了近两千年之久,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遍布世界各地的关帝庙,让我们见识到了比孔庙更盛的香火；警察抓贼前拜一拜关公,被抓的贼也把关帝爷供奉家中,这是香港警匪片中的戏谑镜头；清代道光帝封他为“忠义神武关圣大帝”,而旨在推翻清朝统治的民间秘密社团也供奉关羽为守护神；佛教天台宗封他为伽蓝菩萨,道教说他是大战蚩尤的天师,推崇儒术的帝王也不断为其追加封号……这一切形成的常识告诉我们:关羽是一个黑白两道通吃、被三教九流供奉的神。

关羽最为后世津津乐道的故事,大多来自《三国演义》和三国戏,而一个更接近历史真实的关羽,只能从《三国志》等史书中去寻找。关羽是一员勇将,《三国志》中有“刺颜良于万众之中”“刮骨疗毒”等描写他的勇武；可是,关羽并非良将,温酒斩华雄、斩文丑、过五关斩六将、斩蔡阳、华容道义释曹操、单刀赴会、水淹七军、显圣玉泉山等诸多情节子虚乌有。去掉后人移花接木、无中生有加在他身上的光环,剩下的是一个刚愎自用、不识大局、好欺凌人、没有政治头脑又有点好色的关羽。

关羽被神化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最大的推手就是历代统治者。唐代开始将关羽放进武庙,配享姜太公；宋代内忧外患加剧,需要树立一个勇武、忠义的英雄形象,关羽符合这一政治角色的建构,仅宋徽宗年间,就把他加封四次,连升三级,先封“忠惠公”,再封“崇宁真君”,又封“昭烈武安王”“义勇武安王”。此后至清代,有十几个皇帝为关羽加封,让他步步青云,成为万神之神。统治者将其一步步推向神坛,是利用了一个“义”字,义薄云天的形象是政治的需要,把江湖义气、兄弟情义转化为对朝廷的忠义,通过这样一尊忠义之神,引导、教育大众。

神化关羽的另一个推手,是他的山西老乡。关羽的老家山西解州,自古就是产盐地,有很多盐商,形成一个重要的商帮,他们加入到为老乡关羽造神的潮流中。明清时期,晋商奉行“以义取利,诚信天下”的经商原则,把关羽包装起来,给他追加了另一个角色——财神。后来,随着商业扩展和海外旅居,这一信仰被带到海外,助推了海外对关羽的崇拜。其老乡罗贯中更是在小说中,把关羽刻画成一个完美的人物,而且几乎成为典型。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评论道:“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惟于关羽,特多好语,义勇之概,时时如见矣。”鲁迅以温酒斩华雄为例作了说明,持论公道,令人信服。来源:《今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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