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构树□茶余客话□

□ 葛维敏

在我们家乡有一种备受争议的树——构树，又称“国树”。

在一般人看来，被称作“国树”的，通常应该具有别的树种所没有的高尚秉性。要么像楠树一样，有珍贵、稀有的实用价值；要么像松树一样，有挺拔、坚韧的精神象征。然而构树树型弯曲，木质疏松，既不能做大梁，又不能做家具，更不能给人以理想信念等精神慰藉。竟然被称作“国树”，为何？

构树生长在黄河、长江、珠江等流域。它对气候的适应性强，无论北方的干冷气候，还是南方的湿热气候，都能顽强生长。它对土壤的要求也不高，无论贫瘠或是肥沃，只要有泥土，它就能生根发芽。野生构树往往是依靠鸟类而传播的。鸟儿啄食构树果实后，果核不能消化随着粪便排出，排在哪里，就在哪里扎根。

它的外貌粗陋，十分难看。树皮光滑，灰褐色，呈蛇皮状。我小时候看到蛇就会躲得很远，于是，从内心里对构树产生厌恶。细细的枝条上密生绒毛，树叶也不平滑，两面皆有厚毛。每当8、9月份，绿色的球状果实成熟了，变成红红的杨梅一样，十分吸引人。果实的表面裂开，伸出无数个小舌尖，有点像桑葚。孩子们想偷偷地摘下一个来尝一尝，但大人们告诫，这是蛇果子，不能吃。它长得确实像路边的蛇果子，树皮也是蛇皮色，所以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鸟雀在树上蹦来蹦去，随意地糟蹋“蛇果子”。掉落的构树果子，满地都是，引来一群苍蝇“嘤嘤嗡嗡”地盘旋。如果行人从树下经过，被一颗构树果子击中衣服，很难洗干净。得不到的东西，就毁灭它。这是孩子们的想法。他们捡起石块砸树干，一砸便是一个小坑。不久，坑内冒出白色的乳汁，乳汁顺着树干滴下来，时间长了便凝结成褐色的固体，如小孩干涸的泪痕。被砸成坑的地方，来年那一块的树皮不再生长，形成一个疤痕，十分丑陋。正因为它过于常见，很不起眼，所以人们打心眼里瞧不起它。

说起构树叫“国树”的来历，有一个典故。南宋开国皇帝宋高宗赵构，他登基后，天下人为了避皇帝的讳，凡是与“构”字有关的词语，均要改字，所以“构树”，就成了“国树”。当然，各地的改名均有各地特色，因此，它有“楮桃树”、“谷树”、“葛树”等几十个名字。赵构虽然多才多艺，但是他一贯软弱，面对强大的金国，一再屈辱投降，称臣纳贡，最终苟安于杭州。他重用投降派秦桧、万俟卨、汤思退等奸佞小人，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岳飞父子杀害，剥夺了韩世忠等大将的兵权，向金国表示议和的决心。他割让大量土地，奉送真金白银，只为求得一时的安宁。于是，人们便把构树与赵构进行比较，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无用、无能、无价值。这让人们对构树的偏见又增加了很多很多。

其实，要是从物竞天择，存在就是合理的角度来分析“构树”，它确实有它存在的价值和必要。

因为它不挑剔环境、气候，生命力极其旺盛，可用作为荒滩、偏僻地带及污染严重的工厂的绿化树种。尤其适合用作矿区及荒山坡地绿化，防沙护土的防护林。它的皮纤维含量极高，可以用来加工成粗纤维，制成御寒的衣服。最不济，树干也可以造纸。构树叶蛋白质含量高达20%-30%，氨基酸、维生素、碳水化合物及微量元素等营养成分也十分丰富，饥荒之年，可以用它来充作食物。现在，一般将它加工后，用于生产畜禽饲料。它的果实可食用，酸甜相间，类似于桑葚、杨梅的杂交味道。

值得大加推介的是，它可以作为解除病痛的一味药。它的果实、叶、皮、乳的药用价值非常高。说它是无用、无能、无价值之树，真委屈了它。但愿，今后看树与看人，都要一分为二，不可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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