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香】

○陈 惠

桂花新乍，栗子飘香，飒飒秋风里行走，买一袋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捧在手中，暖香扑面。拿起一颗，轻轻一捏，外壳柔脆，内膜自动脱落，栗肉圆滚滚地冒着热气，轻咬一口，粉中含沙，温暖香甜自口中一直弥漫到心底。

此地不产栗，可街头卖糖炒栗子的店面却比比皆是，常见那些热恋中的小女生漫步街头，都爱手捧一袋糖炒栗子。其实，栗子本来就是爱情之果。《诗经》中有：“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翻译过来就是：东门外栗子树下，有户人家好齐整，怎不令我思念？作为零食，“糖炒栗子”算是经典，古已有之。古龙小说《陆小凤》里的熊姥姥就是卖糖炒栗子的，不过她不只卖糖炒栗子，还是一位恐怖杀手，每逢月圆之夜都要杀人。当然，这是小说，不可当真。但的确曾经有人诗赞糖炒栗子：“堆盘栗子炒深黄，客到长谈索酒尝。寒火三更灯半灺，门前高喊‘灌香糖\’。”“灌香糖”，好香甜的名字！

我的家乡产栗。“八月梨子，九月楂，十月栗子笑哈哈。”这是小时候秋天常听的一句俗语。家乡的栗子分为板栗、毛栗两种。板栗树较高，树干不粗，叶子为披针形或长圆形，果实较大；毛栗为低矮的灌木，叶片较小，结实也较小，也是我们常作零食的。中秋过后，坡上崖下的毛栗成熟了，采回家，除去刺猬皮般的栗蓬，煮熟了，剥开来吃，香甜软糯。记得高中时住校，返校时带了水煮毛栗回宿舍，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边吃毛栗边叽叽喳喳说话，毛栗壳丢了一地，话倒是没落地地一句接一句，好不热闹。

其实栗子远不止作为零食，还可制作菜肴，甚至当主食。家乡过中秋，板栗烧公鸡是家家必备的一道主菜。中秋一大早起来，父母忙着杀鸡设酒，小孩子做不了什么，就被安排剥板栗，指甲抠牙齿啃的，除掉外面的板栗壳，里面的内膜拿滚开水一烫，轻轻就褪掉了。据说，现在发明了栗子脱壳机，只是不知道少了剥栗壳的过程，吃栗的乐趣是不是有点打折。板栗烧排骨，香菇烧板栗，都是很不错的名菜。以栗子为原料，制作的各种点心也非常美味。据说，慈禧太后当年就非常爱吃栗子面窝头。民国时期文人向往西方文化，饮食上也效仿西洋，梁实秋喜爱的西餐是“奶油栗子面儿”，张爱玲则喜欢吃“栗子蛋糕”，徐志摩更文艺，每值秋后，必去杭州西湖烟霞岭下的翁家山访桂花、吃煮栗子，认为是大享受。

栗子还被称作“铁杆庄稼”“木本粮食”。据《清异录》记载：晋王曾经被困汴京，断了粮食供给，军士以蒸栗子为饭，还取名“河东饭”。“老去新添腰脚病，山翁服栗旧传方”，大文豪苏轼以栗子来治病，这是有依据的，药王孙思邈就说过“栗，肾之果也，肾病宜食之。”

“桂花开乍，见满市栗蓬，馋眼先诧。争说新穰试嚼，味含龙麝。”桂花飘香的季节，家人朋友围坐一起，尝一尝新上市的栗子，幸福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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