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探索的深入,心情一日日惶急起来。
为人所托,写一本地名演变的小书,为了突破自己的“知见障”,不为纸上的东西所束缚,决定走访“耆宿”老将,深入民间,调查地名中一些庙宇、神衹、风俗的演变过程。一入手时,颇为自负,自己感觉读过几本书,自诩“本地通”,但接触之下,还是重发了一回古人的感慨——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譬如要了解的城隍庙和城隍。
城隍庙,是封建时代的“标配”建筑,属于官方“两衙”之一,府、县衙门,治理人间社会;城隍庙里城隍爷,治理辖区内阴间社会。二者,一阳一阴,一明一暗,所谓:“下民易虐,上天难欺”,所谓“人在干,神在看”,此之谓也。如果确认有信仰、敬畏,这里的城隍,对普通人而言,足以成为自警自畏的心理“法条”。
亳州城隍庙毁于文革后期,早在解放前后,就已经断了香火,六十年代初期的“破四旧”运动,基本上被扫进了“历史垃圾堆”。但在老人的回忆中,城隍庙及其庙会,那是绘声绘色的,多彩多姿的,尤其是那些为父母尽孝许愿还愿的香客,铁钉穿过面颊,两边挂着盘香进庙磕头;铁丝穿过小臂皮肉,挂着香火还原酬神。这些自毁自虐,比起西藏地区藏民的宗教虔诚,犹有过之。你可以站在远处,以“文明人的进化论”指点其“愚昧”,但你不能嘲讽他的诚心与执着,他们的灵魂有地方安息,你可能还在四处彷徨寻觅。
亳州城隍是六月十七诞辰,庙宇还在时,每年的这一日都“逢”庙会庆祝——热闹非凡,老百姓的参与度与今天的“药博会”不可同日而语。有意思的是,亳州城隍在庙会上“出巡”时,有一个戏剧化的情节或者程序,是亳州独有的。传说,亳州城隍姓洪,是涡河北岸瘟神庙中瘟神的“东床娇客”。所以,城隍出巡时,一般在头天傍晚被抬出神像,一路上鼓吹喧天,仪仗摆出几里长,市民围观城隍走“老丈人家”的趣事,各类杂耍前面开路,走走停停,“跑文”的不停传报前方地名信息,充当“瘟神”与“城隍”两家的信使。四五里远近的距离,竟然要走到次日晌午,万众围观,神秘与兴奋同在,娱乐与信仰共飞。
老人们回忆说,城隍庙里共有两尊“城隍”塑像,一尊泥胎,一尊木胎——木胎的膝盖上装有机簧,用手一扶,神像会忽然站起来,不知情者,会惊惶失声。泥胎的早就不存,木胎的可能与瘟神庙有关。
牵着这个“线头”,去追寻这尊劫后余生的“城隍”。
先到瘟神庙旧址,这里早就被新华北路拆迁时,开发成著名小区“丰水源”了。走访居委会上年岁的人,告诉说,开发商扒掉瘟神庙后,把神像拉到“江宁会馆”去了。后来觉得心有遗憾,就在原址重建了瘟神庙,只是没有塑神,虽有外形,却成了一个茶社棋牌室,大概觉得“瘟神”不是吉利的神衹吧。
由这个线索,追到了“江宁会馆”——正在停业修缮,费尽心思进了大门,在一间破房子里看到四尊神像,三尊歪斜地躺在破箱子里,用手一碰,灰尘弥漫开来,竟分辨不出是何神仙。
看门人倒是个知情者,他否认了瘟神庙神像进过“江宁会馆”的说法,说,放在三圣庙“化工厂”里,倒是有可能。
只要有路,就能前行。
三圣庙“化工厂”是座废弃已久的工厂,厂房很宽大。放好自行车,正赶上一件佛事,地藏菩萨的生日庆祝法会,耳听得法鼓阵阵,梵唱悦耳动听,九华山请来的僧人正清唱佛曲——佛呗,教徒虔诚,三尊高大的菩萨神像庄严秀美,悲悯地立在神坛上,俯视众生。
库房隔开两进,东进是道教神仙,五位瘟神赫然在列,东首起,依次为瘟神、玉皇、城隍与夫人。
没想到,老泰山与女婿,居然合灶吃饭了!不由大喜,本来要找一个人,竟找到一家子!
城隍为座像,衣着为明代样式,纱帽圆领;夫人秀美端庄,金冠命妇装扮。试着摸摸城隍老爷膝盖,无动于衷,叩之,空空有声,似是木雕。
询及经营香烛之人,他确切地说,这尊城隍是城隍庙里“老城隍”,问及老人所言“可以站起来”的话,则摇头说,看来不是那尊。至于瘟神,他肯定地说:“被拉到陈抟庙去了,现在供奉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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