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 明 势利，顾名思义，就是趋势逐利。遇富贵权势则奉迎，极尽殷勤之能事；遇平民百姓则鄙视，狗眼看人低。 势利之人，俗谓势利眼。就是用势利的眼睛看人

■孔 明

势利，顾名思义，就是趋势逐利。遇富贵权势则奉迎，极尽殷勤之能事；遇平民百姓则鄙视，狗眼看人低。

势利之人，俗谓势利眼。就是用势利的眼睛看人，非要把人分出个高低贵贱来，待人接物莫不如此；就是眼睛贼亮，贼眉鼠眼，唯官、唯利、唯上，唯对富贵之人高看或者另眼相看；就如钱迷心窍，势利也迷心窍，头脑昏昏，想入非非。势利之眼永远长在脑门上，像探照灯，照的总是别人，看不惯的也总是别人。反过来，也一样。你势利，我势利，彼此彼此，半斤八两。故此，第一，势利是相对而言的；第二，势利是普遍的；第三，势利有自觉的，也有不自觉的。

人不势利，难。不是难在做不到，而是难在不能做、不愿做、不敢做。譬如路上行走，迎面走来一位顶头上司，心里一百个诅咒，嘴上却一百个奉承，皮笑肉不笑也是笑，即使人家视而不见，也只能背过身去吐唾沫。可以理解为礼貌，也可以理解为识时务，但能排除势利乎？试想，如果遇见的不是顶头上司呢？对顶头上司的上司可以恭敬，也可以敬而远之，因为县官不如现管；对属下或者与自己地位相若者，则任凭好恶，可以热情洋溢，也可以冷若冰霜；如果好恶不写在脸上，或者写在脸上的只是“好”，不是“恶”，那不叫势利，叫文明礼貌，或者叫虚情假意。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越是弱势群体，越需要“势利”保护自己。乞丐不“势利”，就要不到东西，就要饿肚子。在中国，对领导不“势利”，就吃不开，就别指望升职，甚至被穿小鞋。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说好听些是做人策略，说难听些就是势利！

人，多半不承认自己势利，多半爱说别人势利，多半势利而不自知。延伸上例：走在路上，势利的人盼见领导，不势利的人怕见领导。如果和领导抬头不见低头见，势利也好，不势利也罢，多少会要有点势利之嫌。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个人都会有这个心得体会。当事者未必都迷，旁观者未必都清，戴有色眼镜看人，就容易势利看人，也容易把人看势利。旁观者事不关己，容易对当事者评头论足。譬如开会，谁去给领导杯子添水，谁就容易给人留下势利的印象。同样是添水，先给谁，后给谁，也容易给人以势利的感觉。在常人眼里，得势的人多半是势利的人。事实上也是如此。少数人得势，多数人就不舒服，就喜欢以势利视之。

小人依附势利，势利喜欢小人。但势利，未必小人。譬如兄弟姐妹在一起，总是位高权重、财大气粗者居于支配地位。在父母心里，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肉和肉还是有区别的。这一点，姊妹堆里长大者，应该有心得体会。亲情尚且如此，友情、乡情、人情等等，能例外乎？同学聚会，混得好的就呼风唤雨，混得背的只能听凭摆布。一些老师向人炫耀学生，举例的都是有头有脸的，那些没有出人头地的，多半被忘记了姓名。每一次校庆，参加者多半能感受到势利的冷暖。嘉宾席上就座的，被重点介绍的，车接车送、管吃管住的，多半是达官贵人。学生的贵贱于此淋漓尽致，昭然若揭。不能因此就把势利和小人联系在一起。此中有世态人情，有约定俗成，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潜规则。

势利的关键词在“利”字。依附权势，可能一本万利；追随权势，渴望利好；奉承权势，可能分一杯羹。势利是一种无本投资，举手投足就可以做到，所以势利者众；势利是一种人格透支，有名誉亏损的风险，所以势利者未必人人心甘情愿；势利是一种官本位、钱本位的价值取向，与自私自利不谋而合；受生存本能的驱使，势利即便无利好，却也无害，至少可以避害，起码把做人风险系数降到最低，何乐而不为？故此，势利被潜移默化为人的处世哲学。

近读冯仑先生的一篇文章，他主张“人走就应该茶凉”。想一想人生，还真该这样。人不能总是埋怨世态炎凉、人情淡薄，而应该反躬自问：我做得怎么样？我做得到吗？人不能强求别人不势利，只能力争自己不势利。偶尔哪怕势利了，也无须自责。人在旅途，真不容易。多些担待，便多些人性的温暖。既然人都走了，茶凉就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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