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曹淑霞

爸爸病重，先生要到上海去探视照顾。

爸爸是先生的爸爸，我自己的爸爸是叫爹爹的。

爸爸表面上沉默寡言，其实内心是汹涌澎湃的。

新婚初见爸爸，直觉是微胖而虚弱的——尽管端详着儿子儿媳一直红光满面乐呵呵地笑着。那时的心里，便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

怀孕期间，没去工作，先生又经常出门，甚是无聊。吃午饭时，随便说了句想练毛笔字，说完也就忘了。谁料午觉醒来，爸爸抱了一大摞练字的宣纸进来，又把自己练过的字帖与毛笔都翻出来，满怀的欣喜与期待，激动地边搓胸口边说：“练吧，练完了，我再给你买！”惊愕与感激之余，连忙道谢。爸爸却自顾自话：“好好练啊，好好练！”

我并没如爸爸所愿，一周热度，则罢笔停砚。爸爸催促了几次，见我没话，也就摇头离去。

收拾房间，竟然收拾出一把巨大的算盘。兴奋之余，拿给爸爸看，爸爸很是激动，说，这是祖爷爷算账用的，祖爷爷可是当年的大人物……说完，又像哄孩子似的手把手教我打算盘。只是越来越慵懒的我，算盘也没好好学——想来实在惭愧。

那年，先生事业刚起步，经济上并不宽裕。一天饭后，婆婆说，生个女孩吧，少操些心！爸爸脸拉得老长：“我看你是一天没事尽是胡说！”我不免担心，若生了女孩，爸爸岂不心生怨气？！

果然是个女孩，爸爸却出乎意料地喜上眉梢如获至宝，每天都要想尽办法逗自己的孙女玩儿。我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

爸爸爱孙女心切，可谓是精心呵护。女儿三岁时，婆家大哥从北京回来，兴冲冲地给我家添置了一套健身器材。女儿很好奇，喜欢爬上爬下地耍。被爸爸看到，急忙把女儿抱下来，瞪着眼睛，揪起大哥的衣领吼道：“你这个坏蛋，把孩子摔了咋办？你今天不把这个祸害给我除掉，我就跟你拼了！”在我和先生的极力劝说安慰下，又在大哥的连连道歉声中，此事才得以平息。但最终，健身器材还是在当天晚上送人了。

因妈妈（婆婆）身体在西安不适，前几年去了上海的婆家三弟家。一直忙于生计，照顾孩子，竟然已有五年未去拜见，于心甚是有愧！

愿爸爸早日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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