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瞌睡

■ 红霞飞 

说起睡懒觉，每一个人都会有一则刻骨铭心的经历吧。

我小时候是在农村成长，那会儿在乡下，家家户户都在忙生活，五六岁以上的孩子就得跟在父母身后，帮忙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比如五月拾麦穗，七月守晒场。只有再小一点的孩子可以懒睡在用稻草铺垫的床上。我也和其他孩子一样，被母亲分派干这样那样的活儿。我天生就老实，母亲叫我守晒场，我就会在七月的天，老老实实地呆在屋檐下，不离开半步，认真驱赶那些来吃晒场上稻谷的麻雀。每一次收完稻谷，母亲就得一趟趟拖回稻草，把稻草晒干做柴火。在母亲来回拉稻草的过程中，都会表扬我，说我做得很好。当然有米饭的日子里，母亲就会给我碗里多盛米饭。

但我的生长瞌睡却被母亲剥夺了。我枯坐在那里，又热又困，羡慕死了院子里所有能睡懒觉的小朋友们。母亲也有离开去赶集的时候，农村的集市三天一场，趁母亲离开，我就会溜回屋里，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俗话说得好，最好的补药就是睡好一场觉。一次母亲赶集回来发现晒坝里的稻谷出了问题，被人偷去了，本来厚厚的一层变得稀薄。母亲晒稻谷都要打记号，那时家家户户都穷，就怕有人偷粮食，何况稻谷是收回现成的。母亲气得大喊我的名字，我还在梦里游荡。这下好了，愤怒的母亲将我从床上拖下地，暴打一顿。母亲一边打一边哭，你个猴崽崽，以后你喝西北风，今天的稻谷至少被人偷去好几十斤，你不好好看着，跑去睡懒瞌睡，打死你都活该，这下去哪里找得回来哦！母亲哭，我却不哭，心想偷完才好，免得成天喊我看院坝，天气又热，我宁愿不吃那米饭。那时候太小，太不懂事了，完全不知道粮食的重要，不理解母亲的心。

如今，每一次我到母亲住处，母亲都会对我说，今晚就住这里吧。床已经给你铺好，棉絮全是新的，床单被套也都是干干净净的。一次，躺在母亲铺好的床上，半梦半醒之间，母亲和父亲的对话传过来，“哎，我欠孩子的瞌睡太多……”愧疚的泪水从我眼里流出，我大喊母亲一声，“妈妈，那年稻谷被偷是我的错，我该给您老说一声对不起。”“傻孩子，别说话，过去了，不提了，谁叫那会大家都穷，我还不是错打你了，今天是周末，美美地睡个懒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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