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枪响，没有战斗的黄水塘战役

这座黄水乡老碉楼目睹了红军的疾驰北上，而当时的地主武装早已逃跑。

文/图 本报记者 杨灵 张鹏 陈国盼 白程成

80年前，一支疾驰的部队突破重重艰险后到达黄水塘。那时，黄水塘已布下重兵，川康边防军邓秀廷旅守在山坡险要，等着红军的到来。

但大的战斗并没有发生，邓秀廷的彝族部队只是盯着红军匆匆而去，零散地放了几枪，红军也没有还击，只顾赶路。邓秀廷也就“识趣”地按兵不动，撤出部队，“让道”而行。

一场来信，他们俩犹豫不决

刘伯承、刘元璋、许剑霜、邓秀廷……以及许多被有意或无意淹没的名字和这场黄水塘阻击战连在一起。但其实，这场阻击战开始的地方不是黄水，而是德昌。

1935年5月8日，当红军抵达会理外围时，直逼德昌，这让远在西昌的刘元璋惊恐万分。看到德昌城内仅有一个营的兵力，他迅速让旅长许剑霜带一个团前往加强防守力量。

其实，在调许剑霜阻击红军动作之外，刘元璋还急调了另外一支力量增援德昌——邓秀廷。

就这样，一张重兵集结的“大网”似乎已成形，只待红军入网。可是，没多久，一件让刘元璋和许剑霜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负责防务的许剑霜刚刚进城，就接到了刘伯承的信。在信里，“老上级”刘伯承希望许不要阻击红军北上抗日。看完信的许剑霜特别矛盾：一个是自己在川军中的老上级，另外一个是四川讲武堂的同学，到底该如何选择了……思虑良久，主张接受刘伯承意见的许剑霜将信交给了自己的讲武堂同学——刘元璋。

实际上陷入“两难”的并不止许剑霜一人。对于红军的的逼近，刘元璋也是惊恐万分：他既防红军，也怕蒋介石“假途灭虢”。因此，看完来信的他，没有明确的表态，自然也没有给许回复。

德昌“让路”，他决定再看看

说到这里，我们必须要介绍一下本文的主角之一邓秀廷了。

在得到调令后，邓秀廷也从宁南沿螺髻山南下，但到了西昌西溪就驻军不动了，为了自保，他仅派邓德权率领一个营和民团大队为前哨，驻离德昌较近的黄水塘观察形势。

不是应该到德昌增援的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增援德昌之前，邓秀廷曾接到调令前往宁南防守。见识到红军的“厉害”后，邓秀廷为保存实力，不肯积极进攻。

5月17日，邓军碰见了从德昌败退的军需官，这位军需官再次为邓秀廷描述起了红军的“势不可挡”（也有说法为：刘伯承也给这位彝族军阀来一封函，大意为：彝兵打枪，他们不还枪，但路要过，请邓军自己考虑）。

还是这一天，邓秀廷部还听闻了一个消息：德昌已被红军占领，“让道”的许剑霜已退回西昌。

看清形势,彝兵上山了

红军就要来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敷衍刘家军、应付中央军、不抵抗红军、保存邓家军……”在刘继相老师编纂的《泸沽镇志》里，邓秀廷对于红军逼近的主意是这样的。

听闻德昌被占的消息，邓秀廷并不是十分急躁，只是下令做饭。在官兵饱餐之后，为了做样子给刘氏两兄弟看，这位彝族军阀在西溪街上集合了队伍，下达了作战任务：“我们去黄水塘、黄联关阻击红军。

可是，这一作战任务出发的指令临近黄昏时，才被邓秀廷下达，在部队行至转山嘴时，邓秀廷竟然将大部队掉转头往西昌而来，将“阻击红军”这一重任交给了邓德权（另有说法为邓刚）和一个彝汉混编连。而这项重任的背后，实际上是邓秀廷打算：继续观察形势，“今天的事，不比往常，非我命令，不准开枪。”

于是，正当邓德权在黄联关两边山上作好布置时，那支“势不可挡”的大军来了。在《凉山史志》里，这场战役的过程是这样描述的：“见红军队伍密集而来，军容严整，秩序井然，不敢贸然袭击，有的彝兵不听约束，开了几枪，邓立即用彝语制止，红军未予还击，高喊‘彝汉一家\’、‘汉彝是兄弟\’，队伍继续前进。”

此间还有一段插曲：当时，有两架蒋介石飞机到来侦查，邓秀廷部的彝兵没见过这家伙，想打一架下来看看，连续打了十几枪，因为忘记联络布的位置，布标尚未摆出来。飞机便向下扔炸弹，于是，“悲剧”发生了——邓部的连长邓华钦和彝汉士兵几十人被炸死。

“既防红军又防中央军”，这是国民党地方实力派与红军作战时的一种状态。也正是这一点，红军要利用他们的矛盾，就必须开展卓有成效的统战工作，利用国民党新军阀之间的每一个矛盾间隙。使其“让道”，那支大军才能继续北上，得以继续那段改变中国革命的历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黄水阻击战的胜利，红军的骁勇善战之外，很大程度上还有“统一战线”的智慧功劳。

(本文查阅了刘继相《泸沽镇志》)

红军长征过凉山调查记要

海南公社城窑六队走访记要：

农历4月中旬，红军从大箐梁子来在红岩沟开会。邓秀廷的部队住在岗窑，飞机飞得很低，丢了两颗炸弹，红军用炮打。红军对我们说：  “我们是红军，不拿老百姓的东西，你们不要怕。”

桃种七、八、九队走访记要：农历4月24日红军过的大石板。红军来前国民党宣传说：“红军来了，老的拉作洗浆队，小的拉去做鲜花队。”我们都吓跑了。红军只在这里煮了一顿饭吃就走了。

调查时间：1974年10月21日

调查人：冯敏

黄水公社三大队八小队调查记要：

张光欣（70岁、贫农）：民国24年农历4月，红军路过这里，把我们都叫去吃饭，请我们帮助挑东西，给我们钢洋作酬谢。我挑到黄水塘时叫我回来，并开了一张路条给我。

李子山（74岁、贫农）：红军来时叫我们不要怕，说有钱人才害怕，他们是打富济贫。我领他们找房子住。红军在麻栗打了一仗。

张徐氏（68岁）：我丈夫在红军来时给红军带路去找土豪。红军走后，地主把我丈夫吊起来打，搞“鸭儿浮水”等进行报复。

李朝文（73岁、黄水二大队）：红军是农历4月12来的。红军来前听说红军要杀人，很怕。红军来后宣传说：“我们不拉夫，不扰民，你们别怕。”红军的确很好，我们不怕了，我去把躲藏的人喊了回来。红军住宿借群众的门板，走时把门板上好后才走。

徐洪新（76岁）：红军阴历4月15日晚上到，4月16日大队到，共路4天。

（注：调查中群众所忆述的时间不一样。如实笔录。可作参考）

调查时间：1974月7月22日

调查人：冯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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