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女子 ——写给《京华烟云》中的悲情女子

□舒晓瑜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浮生若梦”可以说是《京华烟云》这本书的主旨，我在这场大梦外，感慨浮泛的人生，悲痛书中的悲情女子。

书中，曼娘最让我怜惜。曼娘是典型的东方女性，裹了小脚，身段十分完美，林语堂不止一次写到“她美得像是古书上掉下来的一幅美人图”。再加上，曼娘在学究父亲的教养下长大，接受旧式教育的她，性格也如传统女性一般，丝毫不受新思想的影响。平亚病重，曼娘心甘情愿去为自己心爱的人“冲喜”，心中想的是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去照顾他了，盼望着他能好起来，能与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新婚没几天，丈夫死了，她决心做曾家守寡的儿媳妇，并觉得成为处女寡妇是命中注定，她只能听天由命。一辈子都在“命运、天数、缘分”下守着贞洁的曼娘，凄凄惨惨戚戚地度过一生。日本发动侵华战争，曼娘所住的村子被日军扫荡，曼娘自缢而死，但日军居然连死了的人都不放过。她的死让我的心变得沉重不已。

环境塑造一个人的性格，而性格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财多权重的牛家夫妇，滥用职权，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牛家小姐牛素云在这样的家里，成长为一个飞扬跋扈、目空一切、凡事要强、不讨人喜欢的女人。弗洛伊德认为“本我是原始的,无意识的心理结构,它是由遗传的本能和欲望构成的”，在本我中,充满着发自本能和欲望的强烈冲动,它们始终力图获得满足，素云就是最好的本我对应物。素，纯净也，纯净之云高居于天，不自觉间总会显得人前高一等。素云的处世态度多来之于父母，她的面子观念让她受不了有一个比她能力强、比她受人喜爱的木兰，加上她不时耍耍性子、挑挑小刺儿，家里人就更不愿理睬这位大小姐。在素云走错路的时候，身边没有人试着把她拉回来，致使她越走越偏，甚至堕落在制毒牟利中。原本美好的生活终于从她手中偷偷溜走。只能说环境使然，而她没有坚守住纯情善良的本真。还好，后来在妹妹黛云的引导下，她还是回到了正路。帮助妹妹打入日军当间谍，掩护锄奸团工作，在民族处于危机之时，她坚定地认识到一点——“我是中国人”。曾经的“白面皇后”最终为国牺牲，让人们对她的成见减少了许多。木兰曾说过一句话：“素云不肯认命，却又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倒想说，她最终还是做到了。

林语堂先生笔下的红玉，简直就是民国版的林妹妹。长得美不必说，还十分有才气，姚先生出的上联“曲水抱山山抱水”，就数她的“闲人观伶伶观人”对得最好。体弱多病的红玉偏爱悲情小说，如林妹妹般易伤春悲秋，就连书中姚先生说到她时，也感慨了一句：“太聪明！”记得红玉和阿非看烟花的那一段，烟花放完后，她很失望地问了一句“完了吗？”阿非回“烟花当然早晚都要放完的”，“那么我再也不看烟花了”。此时，红玉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她对于烟花就像林妹妹之于落花，烟花是绚烂，但是很快就消逝，不知是否是对她命运的预示。这样一个跟当时的社会格格不入的女子，不能跟青梅竹马的阿非有个美好的未来，难道是她聪明、多愁善感的错吗？“庸人多福”，也许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庸人更幸福。对于红玉的自杀，林语堂先生是挥泪而写，我虽也为她心痛，却没有流泪，大概是早就猜到她会有这样的结局的缘故。

就像大观园中住的那些姑娘小姐们一样，《京华烟云》中女子们的生活也让我再一次深深感慨浮生若梦。因为是女子，曼娘不得不守一辈子寡；因为是女子，敢爱敢恨的银屏就该被骂成是“小娼妇”，被赶出门，被迫走上死路；因为是女子，就不能主动去向自己爱的人表达愿白头偕老之心；因为是女子，她们活得太辛苦、太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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