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游美
书架最底下的一本书,尘封了好久。压得都有些变形了,我不知道时间都对它做了什么,竟然还让它泛着些许淡黄。打开扉页,我先生刚劲的字映入眼帘,原来这是他送我的第一本书,我险些忘记了,细算下来,毕竟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无心地翻着书,一片干黄的银杏叶子安静地夹在书页中,我轻轻地拿起它,闻了闻,书的香气已经浸入它的身体,再也闻不出当年的青涩味道。
那是个初冬的中午,我和先生走在校园的一棵银杏树下,风吹得银杏叶飘飘洒洒地落下,好不美丽。我俩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那一刻世界好像都静止了,仿佛只剩下正在落下的银杏叶,静止在半空中。还在读研究生的我,选择外派,做孔子学院的志愿者,而先生也签约了国外的公司。很多人都说,距离是爱情的杀手。我们似乎都了解,但都选择沉默不语。驻足了好长时间。“我要是一棵树就好了。”我打破了沉寂。“为什么?”先生笑了笑。“因为我比较念旧啊,如果是一棵树,人们都懂得‘人挪活,树挪死’这个道理,就不会让树挪窝,一辈子都守在这个地方。”先生没有回答我,他的言语有些时候少得可怜。
还是到了先生出国的日子,时间总是比人想像得要快。我和先生提前来到火车站,他要去北京坐飞机。他在那个塞得鼓鼓的书包里翻了好久,终于掏出了一本书,说是送给我的礼物。没有包装纸,也没有丝带,一点儿也不像礼物,倒是像极了先生的性格,简单,直爽。那是一本诗集,舒婷的《致橡树》。我刚要翻开书,先生制止了我,“还是回家再看吧,怪不好意思的。”我哪里能挨到回家再看,趁他去洗手间的空儿,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致银杏树:
如果下辈子你真成了一棵树,
那我但愿能成为一只啄木鸟。
你孤单了,陪陪你。
你生病了,治治你。
一句“治治你”,让我伤感的眼睛变成了含泪的微笑。先生写的诗,还是头一次拜读,竟然还是在火车站的长椅上,在人来人往中。我往后翻着,想要再发现一点儿什么秘密,一片黄色的银杏叶安静地夹在书页中,和周围喧闹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拿起来闻了闻,银杏叶青涩的香味沁入心脾。
就这样,我们都在异国呆了两年,每天坚持视频通话,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还要克服八个小时的时差。最后想想好像是谈了一场网恋,先生抱怨说他的零花钱都用来买流量了。
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没有鲜花钻戒,生活其实就是如此简单的柴米油盐。我总想,先生才是那棵安静的树,一直守候在那里。他总是用他最朴素的方式让生活充满色彩,但他又总是不善于言表,以至于有时候我都忘记了,忘记了他给我带来的每一处感动,就好像那一片被遗忘在书页里的银杏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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