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爱写作的人,每当写到激动处的时候,很想站起来抽一支烟。我这样做,也是一个思考的过程,是想让我写的这个情节或故事再沉淀一次再延伸一下。试了几次,这样做是很有效的,那袅袅缭绕的青烟里仿佛就是我作品里的场景,我与出现的人物对话,模仿他们可能做的动作,直至我感觉故事或人物很鲜活了才又坐下来敲打。
每次我抽烟的时候,就记起了那包 “燎原”牌烟来。
那还是很久很久的事了,那时候,我的爸爸被下放到农村劳动,一家人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日子。爸爸是因为说了一句实话被打成“右派”的,从此不再说话,一天到晚低着头干活,脸始终是阴沉沉的。家里常常断炊不说,就连常用的盐、照明用的煤油也是隔三差五的缺。一天,爸爸给我说让我明天背上一背柴到城里去卖。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就去了。在这之前我是跟着爸爸卖过柴,爸爸背着柴,我手里拎着煤油瓶晃晃悠悠地去进城。而这次是我自己背着柴,柴上面挂着那煤油瓶。爸爸说,要是有人能给上一块钱就卖,想想,那时我才十三岁,背上六七十斤重的柴要走二十来里地。
那背柴好不容易才卖了八角钱,我顾不得歇上一口气就忙去灌煤油和称盐。因为我看太阳已变成了苍白色,很快就要落山了,再晚一些就要摸黑,一个人走夜路那是多么可怕啊!我买好这两样东西后,眼睛不由得望着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那水果糖,一角钱七颗,可我不敢去买,把买过煤油和盐剩下的钱攥得紧紧的,眼巴巴地看着来购货的人。这时有一个人来买了一包燎原牌烟,那烟一包二角五分钱。当时我真羡慕,二角五分钱要是买水果糖的话,我们学校的学生每人一块都够了,这人是多么的有钱啊!可是他接过营业员找来的钱后却忘了放在柜台上的烟就走了。当时我就在那包烟前站着,别提我的心跳得多么的快,我能感觉我的嘴唇在哆嗦了,我的手一点一点地向那包烟靠近,烟盒上那一把红红的火炬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确信没人注意我时,我抓起那包烟逃之夭夭。
我是一路唱着歌儿回家的,我是想让爸爸抽烟。因为我们老师不高兴时就抽烟,他和爸爸一样是被打成右派的,不同的是他还当着老师,而我的爸爸当了农民。我放下手中的煤油和食盐,变戏法似的拿出那包烟,我看爸爸的眼为之一亮,但继而又黯淡了,说谁叫你买烟呢?我如实说了,爸爸说:人不能占别人的小便宜,古人都有不饮盗泉之水不吃嗟来之食一说。我说我是让你抽,我们老师都抽着。爸爸接过烟说:还是燎原牌的哩。爸爸看到烟盒上的火炬时眼又亮了,自言自语地说:好兆头,是不是太阳要出来了。说完后轻轻地唱起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是我见到爸爸第一次那么高兴。
不久,我爸爸就被平反并恢复了公职。
因为那包烟,因为那个好兆头,我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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