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渣弃婴”刺痛社会神经

降生不足一月，遭遗弃两次，食道内显现煤渣……这是获称“煤渣弃婴”的湖北男婴“南宝”所受磨难。

尽管孩子接受手术治疗后20日由生父接回家，但一些专家认定，这一事件除了刺痛社会神经，还折射一系列社会问题。

遗 弃

“煤渣弃婴”最初进入人们视线是3月3日接受外科手术时。

打开南宝的食道，医生和护士惊呆：食道内显现烧过的蜂窝煤渣，大大小小几十粒。主刀医生、武汉市儿童医院新生儿外科主任余雷怀疑煤渣系人为塞入。

南宝的家乡湖北孝感警方组成专案组，在辖区内各医院排查新生婴儿，同时追查南宝食道内煤渣的来源。3月8日，南宝的生父凡某投案。

凡某交待，妻子2月22日在孝昌县人民医院剖腹产下4斤多重的儿子。医生告知孩子患有先天性疾病。凡某连夜带孩子到武汉，先后在两家大医院接受检查，获知需接受手术，费用高、风险大。

2月25日，凡某办理出院手续，连夜回孝昌。其间，发现孩子小脸乌青，呼吸微弱，他在县城某处把孩子丢入一个垃圾箱，告诉妻子“孩子没治活”。

南宝第二天由环卫工人肖某发现。警方查明，2月26日凌晨5时许，肖某把煤渣等垃圾倒入垃圾箱，听里面像有猫叫，发现男婴，嘴里满是煤渣。他用手将男婴嘴里的煤渣扒出，带回家洗浴。当天下午3时，见孩子脸、腿乌青，肖某把孩子送县医院治疗。同村丁婆婆有意收养，垫付1000元住院费，后来送孩子入孝感市中心医院接受治疗。医生告知难以治愈，丁婆婆把孩子丢在三里棚派出所门口。

冷 暖

凡某7日晚从媒体获知警方调查弃婴案，次日清晨到辖区派出所自首。

专案组成员、三里棚派出所所长潘俊介绍，凡某涉嫌遗弃罪，遭刑事拘留。孩子食道里的煤渣应是在垃圾箱内呛入。

受“煤渣弃婴”遭遇触动，好心人陆续送去捐款。

孝感市双峰山管委会向所辖机关、林场发出捐款倡议，两天内为南宝凑了3万元医药费。南宝接受手术治疗后，20日由取保候审的生父凡某接回家。

南宝遭弃半个多月后有了结局。但是，南宝尚未脱离危险时，孝南区福利院收到一名弃婴，同样患有先天残疾，不知亲人是谁。而去年4月引起舆论关注的湖北公安县无肛弃婴张民晖接受三次大手术，亲人至今未露面。

孝南区福利院儿童部负责人刘玉梅说，受男女平等观念影响，近些年遭遗弃的正常孩子很快就有家庭领养，送福利院的孩子往往有先天残疾。这类孩子因自身缺陷自卑，且长期缺乏家庭成长氛围和关爱，长大后多有不同程度的心理障碍，容易对社会产生冷漠心理。

华中科技大学人口与政策研究所所长石人炳教授说，孩子是父母遗弃行为的最大受害者。一些弃婴会有异于常人的想法，更偏激。

触 痛

从上世纪70年代末开始关注弃婴现象的孝感市公安局政治部负责人夏文彦说，弃婴之痛，痛了婴儿自身，更触痛整个社会。

夏文彦认为，弃婴现象反映社会责任感缺乏和养育道德缺失，隐含婴儿性别比例失调、买卖婴儿案件频发、人口出生缺陷干预失灵、流动人口、城乡医疗保障差别和青少年教育等一连串社会问题。

在他看来，对生而不养的父母，道德约束和舆论谴责显得有些“苍白”。借助法律、教育等手段塑造人性、规范行为，或许可以减少弃婴现象。

法律认定，父母对子女有抚养教育义务；依法负有抚养义务的人员，具有抚养的实际能力而拒绝抚养，将婴儿遗弃的构成遗弃罪；婴儿因为恶意遗弃导致死亡的，涉嫌故意杀人罪。

然而，调查弃婴案难度相当大。三里棚派出所指导员鲁永光说，狠心父母往往把婴儿遗弃在路上、垃圾堆，所留线索有限。在城市出生的婴儿可借助医院记录排查，由农村乡镇诊所或接生婆接生的婴儿除非父母认领，否则难以调查。

武汉大学法学院教师伍华军注意到，即便找到弃婴的父母，处置也往往陷入“两难”：既要考虑孩子成长、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又要处罚犯法行为。 

（新华社记者 沈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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