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勇刚抱回家的时候它只有筷子那么长全身灰色绒毛还未

■ 黄勇

刚抱回家的时候，它只有筷子那么长，全身灰色绒毛还未褪尽，二姐取名“油嘴”。

初至我家，还不习惯，天天叫个不停。但渐久就几乎与我们每一个人都亲热了，惟独疏远并害怕母亲。母亲每逢油嘴不听话或在别人家偷嘴，就会骂：你这死狗！拿棍子将之一路打回来。油嘴一路“哏——啷啷”地叫，我很怜惜，每次都劝阻母亲不要打了。狗通人性，见我保护它，也与我更亲密。

油嘴不是狼狗。但它调皮得可爱，走路一蹦一跳的样子使我想到兔子。特别是吃饭时，我用骨头及肉块等使它东跑西窜、上跳下钻的狼狈样，更是逗得全家人开怀大笑……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油嘴逐渐长大。

长大后的油嘴虽然也调皮，但更多的是“老成”。比如它以前走路一蹦一跳，现在却不紧不慢；以前喂东西它总是抢，现在即使看我吃东西也只是边摇尾巴边“乞怜”，使我不忍不喂它。油嘴大了，而“老成”后的油嘴也更多地体现出了“忠于主人”的美德。

还记得我住五道河时离公交车站比较远，去上班起床也早。每次上班，无论我走路速度快慢，油嘴都是有时前有时后地将我平安送到车站。有时候看见我上车了，油嘴也上，但每次都被我赶了下去。被赶下车的油嘴也不走远，它眼巴巴地看我，好像心有不甘的样子，惹得我也是久久地站在车门边不忍离开，直到车子发动……

我在五道河住了10年，但后来四五年的上班路途，都有油嘴陪伴。并且，不光“送”上班，我下班它也会在半路的某一个地点恰时“接”我，而我们每次吃了饭到大姐家去玩，它更是形影不离。

油嘴是土狗，体型并不高大威猛，但是，在它的看护下，我的蜗居同样不容有人盗侵。

还记得那一年，我身患重疾，父母不得不陪我去外地看病。临行前，我不放心油嘴，但大姐说，她会照顾，我才走了。这一去，就是大半年。这期间，我努力吃药，病情刚刚平稳，便急着要回家。

刚到家，邻居李阿姨就过来了。她说：“你们家的油嘴真是比人还懂事！你们不在的日子里，它都是自己跑到你大姐家吃饭，之后上来看屋。无论天晴下雨都守在门边，谁敢来偷东西呵！”

听了李阿姨的话，我想哭，但终于没有哭出来。两年过后，我搬入了位于螺丝嘴的新居。我们全家人都想将油嘴带过去，但是，小区不允许养狗，我只好将油嘴交给大姐看养。大姐养狗期间，我很少去看油嘴，有一次过去，才发现它老了，头上的毛很长很长，身上的毛也开始卷曲。那次，母亲说，油嘴头上的毛遮住了眼和嘴，你不如帮它清理一下。于是我剪狗毛，清理过的油嘴看起来似乎年轻了许多，却依然掩饰不住它脚步的蹒跚。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油嘴了。昨天，大姐专门从五道河跑来说，油嘴死了！大姐说，之前几天油嘴一直咳，吃不下东西，他们没在意，油嘴就死了。我很是责怪大姐没有请兽医，怪她没有看养好油嘴。但责怪有什么意义呢，油嘴毕竟死了。或许，它真是老了，去了该去的地方。

听大姐说，代养油嘴的日子里，油嘴也会每天送大姐上、下班，那场景，一如送原来上班的我。大姐说，油嘴死的那天早上，仍偏偏倒倒、摇摇晃晃地将大姐送到了五道河车站，然后回家去。“想起油嘴那天早上送我的情景，我至今都有点伤心！”大姐的眼睛与我一样潮湿了。

油嘴不是我养的第一条狗，但却是我养的最后一条狗。油嘴死后，我时常记起它。忠诚护主，贫贱不移，这便是油嘴烙在我心中的印象。在浮躁的现代，这样的品格，尤其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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