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张大千不再画虎

□戴若冰

张大千的国画和山水画最为著名，被誉为中国国画大师、山水画大师。他的二哥张善孖则以画虎最为著名。对二哥画虎的成就，张大千是诚服的，所以他从不画虎。

但是，在一次饮酒之后，哥俩一时兴起，决定合画一幅虎图。所谓的合画，其实是张大千主笔，张善孖题字。这就是后来张善孖卖给一个日本收藏家的那幅著名的《虎啸图》。

这幅《虎啸图》构图精妙，一气呵成，画面上6只老虎，每一只都神态各异，堪称佳作。很多人看后表示，张大千天赋太高了，画的虎居然比他二哥张善孖的虎还惟妙惟肖。

听到这些议论之后，张大千心情非常难受，自己画的虎只是画得像而已，怎么能与二哥画的虎相提并论呢？所以他立誓戒酒，从此永不画虎。

我以为，张大千不再画虎，不单是因为“虎痴”张善孖是他的二哥（弟弟不与兄长争锋），主要还是因为张善孖是那个时代画虎的巨擘，画虎无人可与之比肩。同行生嫉妒，张大千是个例外。张大千不再画虎，说明他颇有自知之明。

自古“文人相轻”。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本是中国文坛的荣光，但国内文学界质疑之声不绝于耳，有说某某或某某的文学成就远胜于莫言的，有说莫言的作品迎合了西方文学价值观的，等等，不一而足。

但作为作家，莫言对这些质疑压根儿不予理会，他知道自己还承担着一个特别重大的责任，就是丰富和发展我们民族的语言。他在答《人民日报》记者问时说：“一个文学家首先是一个对本民族语言作出贡献的语言学家，他丰富了我们的母语，使我们的母语更带感情色彩，更有表现力、更婉转、更美好。你想想鲁迅、老舍、朱自清……我们现代汉语就是在这些文学大师的经典作品基础上构建和丰富起来的，他们的作品构成了现代汉语的基石。”

记者问：到底什么是一个作家的高度？莫言说：“作家塑造的人物形象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超越当下的东西，他就是有思想高度的，即便他自己并没有明确地认识到这一点。曹雪芹作为封建时代破败大家族的后代，他的主观立意是要为他逝去的繁华、富贵唱挽歌，但他不自觉地塑造了像贾宝玉、林黛玉这样反抗封建文化、具有男女平等思想的人物，体现出超越那个时代的进步性，这就成为《红楼梦》的高度。”

莫言取得了较高的文学成就，但他是低调的、谦逊的，并执著的走自己的创作之路。

反观时下一些文坛乱象，那真叫做匪夷所思。有在博客上自我吹嘘的，有在网上或报刊上发表了几篇作品就自称是作家、诗人的，有出版了两三本质量并不算高的书就自称是“实力作家”的。而何为作家？作家是在文学创作上取得一定成就的人。

回头再说张大千。按照张大千的才华，倘若他坚持画虎，或许我们还能欣赏到他更多的虎图，又或许世人会将张大千和张善孖誉为“张氏二虎”。遗憾的是，张大千先生过于谦卑了。

为人可以有傲骨，不可以有傲气。中国国画大师、山水画大师张大千先生不再画虎，这种虚怀若谷的品德，当为今天文艺界之楷模，当为今天世人之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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