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云
又是一年“野果初红玉露秋”的时节,闲坐于公园一隅,望着茵茵草丛中那一粒粒黄澄澄的小果子,我的神思开始翩跹于子午岭山巅。那里是我少年时代的“乐土”,也是我“夜夜魂梦飞渡”的地方,每每季节至此,山上就是一幅云蒸霞蔚、林木苍翠、鸟鸣蝶舞的岭上秋日图。漫山遍野的山中珍果缀满枝间,摘一颗丢入口中,酸酸甜甜的汁液像在味蕾上舞起了芭蕾,那各色果儿也开始唤醒悠悠往事。
当年,最受我们青睐的要数蛇莓子,它的枝蔓常匍匐得满地都是,叶子也极其精致翠绿,边缘还有锯齿状花纹。少年时代的我,总喜欢把形状各异的叶子夹入书中做书签。那时,也小心翼翼挑了最鲜嫩的蛇莓叶夹于书中,每至作业做得身体疲倦时,就拿出叶子在美术本上描摹它的纹脉。
它的果子呈荔枝色,像粒粒细小的红玛瑙镶嵌在一起,阳光一照,发出明艳动人的光泽,这承载了风淋雨沐大地精华的小野果,咬一口唇齿间溢满香甜,美味无比。可我们只知其味,却不知这让人“望名生畏”的“蛇莓”之名缘何而来。一查方知,从北宋的《证类本草》到李时珍《本草纲目》,都有对它的记载,它竟然是一味药材,且能治毒蛇咬伤,这或许正是它名字的由来。
印象最深的是一种八字形分叉的小红果,外形奇葩,像极了一条短裤衩。它鲜红如玉,味道甜润,后味略带苦涩,调皮的男生给它取了一个很不雅的绰号“红裤衩”。植株长得极为繁茂,山风轻抚,这晶莹剔透的小果子就在枝间随风摇曳,像一个个红红的小铃铛。
因了这俗物随处可见,我们常摘来当“子弹”,在课间与男生互扔嬉打。一次,教我们政治的王校长看到这一幕,语重心长地给我们讲起了他年少求学的经历。这野果在他们家乡太白山一带,乡亲们叫它杈杈果,营养价值极高,他早年求学家中贫寒,常常食不果腹,就落下贫血缺钙的毛病,母亲从老中医那里获知,常食此果可补钙。每每忆起小脚母亲步履蹒跚,在荒郊野岭为他采摘杈杈果,王校长就情难自禁,也奉劝我们切莫去糟蹋这“人间尤物”。
每到红枫如火、山色翡丽的秋日,最让我垂涎的就是那一嘟噜一嘟噜、似樱桃般小巧玲珑的杜梨果,那黄褐色的果皮,长长的细柄儿,如一粒粒温润光滑的蜜蜡,一看就让人口舌生津。至今记得在那个清秋的傍晚,月色如水,我们欢快地聚于大礼堂,手帕里拎着母亲刚刚煮熟的杜梨果,边吃边有滋有味地看日本影片《典子》。这个一出生就没有双臂的女子,父亲又无情地抛弃了她们母女,可坚强的典子硬是把一双脚锻炼得灵活自如,她不仅生活完全能够自理,还刻苦读书考上了市政府职员。那晚的杜梨,让我品出了不一样的“人间至味”。
多年后,当我也身囿轮椅,典子的坚毅顽强、杜梨果的香甜绵软,一次次从灵魂深处滋养着我的内心世界,带给我一种向上的力量和对生命纵深的思考。子午岭这黄土高原上的一处人间至境,它的山脊上是蜿蜿蜒蜒的秦直道,我曾一次次遐思穿越远古,试想当年与外敌交战,山中的野果定也给长途跋涉的勇士们带去了一丝味蕾上的慰藉,这采撷了天地日月精华的果子,曾攫住了多少游子记忆的味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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