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一次天安门

□陈赫

爷爷今年八十四岁了，但依然身体健壮，精神矍铄，不仅生活完全自理，还耕种着六亩农田，而且收成比一般人都要好。闲来无事，爷爷还能骑着自行车跑几十公里去游玩，这让很多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爷爷生于1938年，正是日本全面侵华的第二年。当时国家动乱，民不聊生。以至于爷爷的生日都没人记得。在爷爷八十岁那年，父亲想要给他过个生日，竟然不知道该在哪一天过。

听父亲说，由于我们家祖辈都是贫农，条件非常艰苦。加之爷爷弟兄四个，还有一个妹妹，一大家人的生活更加困难。原来曾祖父曾靠淋私盐为生，就是用墙根、坑边的碱土来提炼食盐，卖了补贴家用。渐渐地附近的碱土都被挖没了，唯一的生活来源也断了。曾祖母就领着孩子们去挖野菜充饥。后来野菜也没有了，就去树上捋树叶，榆树叶还好吃一点，柳树和杨树的叶子很苦，几乎没法吃，但也被饥饿的人们抢光了，再后来连树皮都被扒光了。

为了不被活活饿死，曾祖父和曾祖母就经常带着大的儿子和最小的女儿出去逃荒要饭，把五岁的爷爷独自留在了家里。曾祖母对爷爷说:“看到别人家烟囱冒烟了，就是到吃饭的时候了，你要自己想法吃饭。”于是，五岁的爷爷，在看到别人家烟囱冒烟的时候，就拎着一个破罐子去井里打水，回来后去东家要一碗玉米面，西家要一个窝窝头，饥一顿饱一顿地凑合着。

有一次实在要不到吃的了，饿得受不了的爷爷，就把窗台上晒的粮食种子给吃了。老话说“饿死爹娘，不吃种粮”，因为这件事，爷爷被曾祖父狠狠地打了一顿。那是家里留下的“命根子”，珍贵程度可想而知。然而一个五岁的孩子，在饿到极点的情况下，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呢？

幸运的是，爷爷并没有被饿死，而是慢慢地长大了。1957年，二十岁的爷爷参了军，部队驻扎在北京。爷爷能识些字，又聪明伶俐，他很快就当了班长，后来又提成了副排长，一共在部队待了七年。然而那时的生活条件还比较艰苦，部队长期食用高粱米，导致爷爷得了盲肠炎，被紧急送到了医院，虽然后来治好了，却留下了永远的病根。

1964年，爷爷响应国家支援农村建设的号召，转业回乡搞“四清”，爷爷当时是少尉排长，回乡担任“四清”工作组的组长，在此期间，又多次旧病复发。

父亲常说，在他儿时的记忆里，爷爷从来都没有吃过一顿完整的饭，每次吃两口就疼得满头大汗，需要在床边或桌子边趴一会儿，压住腹部来缓解。奶奶急得直落泪，一边帮他推拿一边叹气。爷爷不能吃生冷，不能吃粗粮，所以家里仅有的一点白面都留给爷爷吃。一直到土地承包到户后，我们一家子才真正吃上了白面馒头和充足的大米。

也是从那时起，爷爷的身体开始有了好转，慢慢吃得多了，体重也增加了，人也精神多了。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爷爷的状态也越来越棒。

最近几年，爷爷经常会跟我讲起，他年轻时候的故事。讲起他曾经作为装甲兵学院的优秀代表，受到过罗瑞卿大将的接见。讲起他曾经在天安门前，看到过五星红旗冉冉升起。爷爷说得最多的就是：“我做梦也想不到，能有今天这么美好的生活。真的要好好感谢党，感谢我们伟大的祖国！”

我问爷爷：“您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爷爷说：“我还想再去一次天安门，再看看天安门广场的五星红旗。”我说：“好，今年国庆，我们就再去一次天安门，新中国七十二岁了，让我们一起看看祖国的盛世美景，一起为祖国送上最美好的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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