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幻想小说家安房直子写过一个故事,叫做《谁也不知道的时间》。在这个童话里,老海龟把自己的时间分享给了渔夫良太。每天零点过后的一个小时,渔夫良太可以随意支配,没有人会知道这一个小时的存在。于是,他每天能够拥有25个小时。
距我小学时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到现在已经十年了,可是我永远忘不掉。在很多个过去的夜晚,我都会想起良太,想起海龟,羡慕他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个小时,谁也不知道的时间。
我一直问自己,问身边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可以多活一个小时,你打算做什么?
我和好友一直调侃说,我们是一群“黑夜人”。因为要倒时差上国外的网课,我逐渐习惯了睁眼就看到黑夜的无数个傍晚。时间在我的手里开始颠簸,我会一口气洒掉很多虚度的光阴,也会像吝啬鬼一样百般珍惜我手里拥有的瞬间。随着年龄的增长,时间这个名词对我而言越来越特殊。在那些可以一整夜疯跑或一整天学习的富裕阶段过后,我有点读懂了良太。
凌晨的时候,我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站在桥上看着空旷的冬季星空,没有人听得到我的声音,没有人看得到我的身影。我躺在桥边,用手指描画着金牛座的轮廓,一遍又一遍大声惊叹,把《玫瑰往事》开到最大音量,和乐队一起唱副歌。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美丽的错觉,那一刻的我拥有着一段谁也不知道的时间。我就是良太,我拥有了海龟的时间,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是多么珍贵;等我挥霍完这一个小时,谁也不知道我去过哪里,经历了什么,变成了谁。
从某一刻起,大洋彼岸的冬令时到了。我们的时差从12变成13小时,15变成16小时。时间定格在了零点,限定一个小时。
从这一刻起,我真得拥有了海龟的时间,今天的我独享25个小时。我的作业可以迟交一小时,我的课表要推后一小时,我可以做一次良太。
在这一个小时里,我做了一些小事。我重新构思了一首歌的灵感,又收拾了一下房间。我坐回原位,发现原来只过去了几分钟而已。我决定给一段不平衡的关系画上结尾,再重写一个开头,我做到了。后来我开始小声哭泣,一边听摇滚一边落泪,在只有我知道的时间里。很快,时间又恢复了走动,凌晨1点,我的第25个小时结束了。
我好奇,如果每天零点我都能多一个小时,现在的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是会像刚才那样更勇敢一些吗,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更患得患失一些?我会有更多思考的时间吗,还是会有更多喘息的时间?我究竟该如何定义那一个小时里的我,又如何定义一个小时后的我?我发现用心虚度时间的时候,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生自由的剧变。
如果我们的海龟再慷慨一点,愿意给每个人都分一个小时:
有人说,我会用来睡觉,我实在是太累了。
有人说,我想打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人听得到我。
有人说,我想画画写诗,把我24小时里没有实现的疯狂,都写在这个小时里。
有人说,我会写歌,我好久没有做这件事了。
有人说,我想打游戏,你知道吗,最近有一个游戏特别精致。
有人说,我会学习,把我背不过的,把我没学完的,把我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
有人说,我想运动,太重要了。
有人说,我会睡前阅读,有一本书真的很好看。
有人说,我想总结,前半小时看看走过的路,后半小时想想以后的事情。
有人说,我选择思考,思考一下我接下来的24个小时,该如何度过。
好像有很多遗憾,如果有了这段海龟的时间,都可以被弥补回来。好像有很多形式的“不理智”,可以被这一段本不该存在的时间所包容。比如在星空下的醉倒,比如压抑了很久的眼泪,比如热烈的告白。
写这篇文章,我用掉了我今天的第25个小时。海龟对我说,他也老了,实在分享不出那么多时间。
我开始尝试把24个小时活成25个小时,把那些只敢在零点后做的事情,写进生活的清单里。良太精通了打鼓,真好奇我如果活在安房直子的世界里,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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