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娟
读诗如登楼,一层有一层的风景。故而,我不敢说唐诗最好,怕《诗经》里的先人把我围起来痛打一顿,怕屈原唱着《离骚》从汨罗江飘出来找我算账,也怕陶渊明、苏东坡等对我一番口诛笔伐……我只能说,唐诗虽好,别的诗也不赖。
近日,聆听了一个文学讲座,说当代文学家们根据诗歌的数量和质量,评选出中国十大诗人,即屈原、曹植、陶渊明、王维、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隐、苏轼、陆游。果然都是一个个响当当的名字!但其中,唐代诗人就占了半壁江山。所以读诗就不能不读唐诗,正如念词不能不念宋词。
在穿越剧热播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自己能拥有穿越能力。可是我不想穿越到那个流行阿哥阿玛的清朝,而是深入历史隧道,一直飞越到诗人们扎堆出生的唐朝。
漫步在唐诗的街道上,这该是一种怎样怦然心跳的浪漫呀!我会遇见哪些诗人呢?
那并排走来的四位少年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初唐四杰”?忍不住念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来试探,果然其中一位便向我拱了拱拳,朗声道:“谢谢阁下赏识。”“哈,那你就是王勃咯!”挥手道别四少年,迎面走来了一位自弹自唱的男子:“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这……这不就是被闻一多先生誉为“诗中之诗,顶峰上的顶峰”之作《春江花月夜》。“莫非您就是张若虚先生?”男子捋了捋几根黑须,谦虚道:“正是在下!”然后潇洒地一转身,留给我一个谜一样的背影。“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那边突然来了一位耄耋老者,身边围着一群垂髫小儿,银铃般的笑声中却夹杂着一丝苍凉的叹息。我认出来了,这位老人正是告老还乡的贺知章贺大人!
不知不觉走到街尽头,拐弯,转入另一条街,顿时犹如“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条街比刚才那条街更宽敞更繁华。悄悄一打听,原来此街唤作“盛唐”。一抬眼,便看见了正手拿酒壶唱着“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的诗仙李太白,待想上前膜拜一番,却又看见素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之美称的诗佛王维。两位俱是一副道骨仙风的样貌,令人肃然起敬。这时,耳畔突响起苍凉的歌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杜甫!”我忍不住惊叫着寻找他的身影,人群中那个衣衫褴褛、面呈菜色的老者不是诗圣又是谁?泪眼蒙眬中,只见他越走越远……
又换了一条街,街名乃是“中唐”。第一个遇上的便是赫赫有名的“白居易”,看见他就想起了《长恨歌》,然后又想起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杨贵妃。据说贵妃其实并没有死在马嵬坡,而是东渡日本了,这消息正是从白先生的《长恨歌》中透露出来的。本想上前找他去打探一番虚实,可是后面的一群诗人又把我的视线给吸引住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元稹,“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柳宗元,“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刘禹锡,“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的孟郊,还有那个以“苦吟”出名的贾岛……眼睁睁瞧着他们走过去,我只能遗憾地跺跺脚。
“晚唐”是最后一条街道了。这时,天色也已不早,天空中仿佛正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太阳的余晖一丝一缕地收进袋子里,正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但是我的心却莫名地兴奋起来,因为我的梦中情人就住在这条街上。这个时候诗人们也都回了家吧,我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他的宅子。听说他和喜欢唱“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杜牧住前后幢,人称“小李杜”。如果说小杜的诗以“清新俊逸”见长,那么他的诗则“深情绵缈”,常常让人肝肠寸断。譬如“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譬如“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譬如“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譬如“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是的,他是这条街上最出色的诗人,可是怀才不遇,中年时便抑郁而终。我爱他的才情,慕他的情深,怜他的忧郁,乃至一提起他的名字———李商隐,心中便有一种戚戚然。
从唐诗的街上散步回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一扫胸内积压许久的尘埃。是的,在忙忙碌碌的日子里,心总是容易被生活所绑架,那么读一读唐诗吧,跟生活保持一点距离,然后让距离产生一些美。
(作者系孙塬中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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