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生第一个孩子》：一个悲伤的脑洞

乍一看到这个题目，不少人大概会嗤之以鼻。的确，在超过35岁就定义为“高龄产妇”的常识下，“70岁生第一个孩子”怎么可能，难道不是异想天开吗？偏偏在今年，NHK（日本放送协会）就把一部大开脑洞的漫画，改编成了8集电视连续剧。在剧中，年满65岁的江月朝一 （小日向文世 饰）宣告退休，谁知刚l离开职场，却得知已经69岁的妻子江月夕子（竹下景子 饰）居然怀孕了！全剧的故事因此展开，名字就叫做《70岁生第一个孩子》。

《70岁生第一个孩子》

不言而喻，就算是对各种奇思怪想早已司空见惯的日本漫画里，这样的设定还是显得太过夸张。于是在电视剧里，江月夫妇去医院产检时最担心的问题居然是，自己“超高龄生产”的情况会不会被医生作为案例发表到公开刊物与（八卦）杂志上？好在，“自始至终都是按照普通的生孩子来处理”的医生告诉他们，如果发表的话会引起骚动，对你们的生活带来不便。看起来，这也是“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日本文化中具有正面意义的一面。

仗义的医生

尽管这个“脑洞”在一开始就被质疑的科学合理性，《70岁生第一个孩子》接下来的剧情，则完全回归到了现实题材。江月夫妇原本是个丁克家庭，自从家中收养的小狗在一年前老死之后，本以为将会开始“与他人无瓜葛、不太上进、也没有孩子的无趣人生”。因此“老来得子”，成了一件兴奋不已的事情。就像其他的普通家庭一样，他们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起名字（江月未来），乃至兴致勃勃地盘算将来所需的教育费用——从私立幼儿园读到私立高中的话需要1770万日元（约120万人民币），把江月朝一吓了一跳。但对孩子的憧憬还是战胜了一切焦虑，这就是江月朝一在剧中的台词，“自己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太好了”。

巨额教育费用

但就像另一句台词所说的那样，“梦醒了，有种童话故事结束了的感觉”。江月夫妇毕竟已经是“老爷爷老奶奶的年纪”，女儿出生之后，很快就变得力不从心。江月朝一还患上了胃癌，这几乎让这个家庭陷入了绝境。

虽然公寓的房贷早已还清，用退休金也可以应付日常开销（为了补贴家用他还在外打工）。但手术所需的大额费用势必需要动用存款，这就不能不让江月朝一认真考虑：是不是把存款留给孩子才是更理性的抉择？幸好他的手术最后非常成功，癌细胞也没有扩散，才避免了剧情变得过于悲伤。

生死的抉择

应该说，如果没有完善的育儿体系的帮助，江月夫妇的育儿之路会变得更加艰辛。在孕期，夫妇二人就参加了有关部门组织的辅导，练习了更换尿布与给婴儿洗澡这样的“必备技能”。在江月未来出生后，医院又及时通知他们前去儿童家庭课办理婴幼儿医疗补助手续和儿童补贴手续，然后再保险年金科申请生育补助金。而在孩子年满两岁的时候，就可以进入托儿所——虽然按接送时间打卡计费，“超过一分钟也会有超时费用”显现出了这一体系的冷血一面……

不过，对于退休的江月家来说，接送时间并不是问题。最大的困难还是在心理上。敏感的女儿很快发现，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妈妈都很年轻，偏偏自己的父母是老爷爷老奶奶？虽然“妈妈年纪这么大，也能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说明你很厉害”的回答显得巧妙，但连江月太太自己也在与丈夫独处的时候自问，“是不是我把未来变成了可怜的孩子”？

这对老年父母拒绝了将孩子交给膝下无子的年轻亲戚领养的建议，并且也有“努力活着，养育她，直到死去那一天”的觉悟。但巨大的年龄差，还是让剧中人物的未来岁月，变成了一场可以预计的悲剧。

为什么妈妈是老奶奶

全剧在江月未来进入幼儿园时戛然而止，充满童稚的“我能被生下来，真是太好了”还是体现出了本剧力图展现出的光明一面。“育儿焦虑”早就是一个跨越日本国境的东亚共同话题。去年播出的《坂道上的家》更是将此表达得淋漓尽致：没有一个女人天生是母亲，一个也没有，从会生孩子到养育一个孩子，这之间的距离相差十万八千里。而在《70岁生第一个孩子》里，人生阅历丰富的江月夫妇也坦率承认，养育孩子“对我们来说完全是新体验，经常不知所措又苦恼”。但与《坂道上的家》中的丈夫们对育儿与家务不闻不问，令妻子身心俱疲不同，在小日向文世精湛演技的帮助下，《70岁生第一个孩子》里出现了一个乐于与妻子分担家务的丈夫形象。

“能被生下来，真是太好了”

之所以如此，恐怕也是为了表达男性的积极参与，可以让女性真正感受到育儿的美好。就像剧中的路人甲对江月夫妇所说的那样，“你们真是最幸福的家庭”。再考虑到剧中表现出的超老龄父母抚养后代时所表现出的力不从心，作为日本公营电视台的NHK是不是企图通过《70岁生第一个孩子》这一剧集，向社会大众暗示些什么呢？比如——“生育后代要趁早？”假设真是这样的话，深陷“少子化”泥潭的日本社会现状，恐怕比起剧中江月一家的未来，要显得更加悲伤了。(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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