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蒙尘，写尽世间冷眼热肠

《尘世的梦浮桥》苏枕书 著南海出版公司

2019年，苏枕书《尘世的梦浮桥》再版。再版除了调整补入了四篇文章（《玄期有限，今将去矣》《一个很香的东西》《祗王寺往事》《蓼花替谁争晚香》）外，在“再版后记”中，苏枕书还写道：“从前作这些笔记时，更多直观体悟，过后回顾，颇有不能认同处。有些与今日价值观抵牾太多的，便作了删改。”言下之意，随着今日认识水平的提高或者改变，原先文章中的一些内容或者观点，也部分作了删改。

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书中文章的整体，整体内容、思想基调，还是基本不变的——那就是“考察日本文学与艺术”。

“考察日本文学与艺术”，着眼点，放在了那些知名的作家或艺术家身上，如松尾芭蕉、小林一茶、与谢芜村、上田秋成、杉田玄白、正冈子规、石川啄木、岛崎藤村、竹久梦二、竹内栖凤、泉镜花、樋口一叶等。苏枕书介绍这些人物，要点，并不放在对某一作品的具体解读上，而是放在作家、艺术家的出身、生活经历、师承关系、总体创作风格等诸多方面，特别是人物的“生活经历”（亦可说“命运”），虽是大多用了概括叙述的语言，但却详略得当，通过诸多生活细节，或者旁征博引的资料，透视纷繁社会背景下，人物的性格、命运，真可谓“写尽世间冷眼热肠”。

写人物，难免要比较，比较，就要得“要领”，苏枕书对人物某些方面的比较，可谓得其“要”矣。

作家和艺术家，总有他的“特别”之处，而这些“特别”之处，却最能彰显其性格特点。苏枕书在文章中，亦常常涉及，使得文章饱满而有情趣。

苏枕书的文章，兼容了思想性与艺术性，知识性与趣味性；同时，在表现手法上，苏枕书做到了高度的概括叙述与完美的细节描写相结合，旁征博引，众多的诗文资料，信手拈来，使得文章典雅而饱满。对于她阐述的人物对象，最后，她总能用言简意赅的语言，对其作出精要评价。例如，她对石川啄木的评价：“他年轻多才，一生所做的事，退学，去东京，婚姻，漂泊，浪荡，写诗，写小说，广交游，狎妓，对大逆事件的愤恨不平，都是真心。”“真心”二字，最得要领。而当“细”处，苏枕书又能做到“极细”。竹内栖凤，画有一幅画，名曰《观花》，她如此解读道：“画面，画一骷髅，执宫扇起舞，足尖轻点，微微颔首；周围，则落英纷纷，草色初染。此画，取意于佛教用语——‘起不净想时，先往冢间，观不净相’——十分美丽的看花人，皮囊底下，也不过是一副白骨。”从现象到本质，此等解读，可谓细致而深刻矣。

粗细结合，每一篇文章，都是一位作家或者艺术家的简要“生平史”，粗处，只要阅读一文，即可了解此作家或者艺术家的“大要”；细处，则能“透过风尘，写尽世间冷眼热肠”，世情沧桑。

文/路来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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