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秋茶滋味浓秋秋
茶博会上有位女士跟我打招呼,我一下没反应过来,幸好还是想起来了,是前同事小茶。当初我跟小茶的关系还算密切,几年不见,居然面对面都认不出了,这倒不是我健忘,而是她的变化实在太大。我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位打扮得体气质优雅,而且周身散发着一种自信气场的女士,居然是小茶!
曾听其他同事提起过小茶的近况,在某大学从事中日文化比较研究,还是某高端茶会所的顾问,而且再婚了,新夫婿是某创投公司的合伙人,据说还是位帅大叔。所以对于小茶的变化我虽是有思想准备,但见到真人后还是觉得远超我的心理预期,简直是脱胎换骨啊!
留在我记忆中的小茶工作认真,脾气温和,但长相普通,穿着朴素,甚至有点过时。这样的姑娘,很难有更多的存在感。好在单位里热心大姐多,都以小茶的婚姻大事为己任。
有位大姐给小茶介绍了一个男孩,老实不多话,对小茶也不错,只是他做建筑监理,老出差,还有就是比小茶大了7岁。两人不温不火地谈了一年半恋爱后,水到渠成地结了婚。婚后小茶的生活并没有太多变化,先生有婚前房产,但老出差,新房索性就安在小茶的单位宿舍里。
大家觉得跟老实人过日子虽然无趣乏味了点,但胜在踏实放心。而且看得出小茶很爱他,同事温姐的梅菜扣肉做得特好,小茶特地备好材料,请温姐教她,说先生喜欢吃。
而男人呢,虽讷于言,但只要是省内的建筑工地,每个周末都会尽量争取回来陪小茶。那段时间也是小茶最美丽的时候,爱情的滋润让她那张苍白泛黄的脸,焕发出别样的光彩。
转眼结婚一年了,深秋,天冷起来,办公室里的大姐们说要去开膏方调理。又催小茶,你也去看看,近来脸色好像不太好啊,得好好调养,该备孕了。
小茶低了头,没说什么。但她的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灰黄,脸颊也有点凹陷下去了。
终于在一个晚上,小茶第一次跟同事说起婚后的生活,最初的甜蜜过后,他对她日益冷淡,有时就在郊区的工地,都不回来,她多留了个心眼,果然发觉他出轨了。她先是忍,旁敲侧击,他当耳旁风;哭,他冷冷地扫上一眼,不搭理;后来索性能不回来就不回来。小茶说他要么跟情人分手好好过日子,要么离婚。可他既不想离婚又不愿和情人分手,逼得急了,出手狠推了小茶一把,小茶的头撞在墙上流了血。
这一推,让小茶彻底死了心,她收集了他出轨和家暴的证据,起诉离了婚。离婚后的小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并申请到了去日本做访问学者的机会。
我们谁也不知道小茶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出情感的阴霾,成为现在的她。她只说现在回想起来不再恨他,是他逼着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小茶请我喝茶,用的是自己带的茶叶,说是认识的一位梅家坞老茶农送她的龙井秋茶。老茶农说,你们只知龙井的春茶好,其实茶有两季,春茶之后,还有季秋茶,像我们真正喝茶的人,其实更喜欢喝秋茶,香醇、色酽、味浓。
我尝了一小口,果然是好茶,比起春茶的轻、柔、清香,秋茶苦、浓,但回甘悠远绵长!
其实这不正是小茶的人生,褪去了春茶的娇嫩脆弱,忍受住夏日骄阳的炙烤煎熬,经历了白露秋霜的浸润积淀,在这个金秋时节,生活慢慢向她绽放出醇厚美妙的芬芳。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
少年的“别离”马海霞
王子是学霸,成绩全年级第一,因长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而得此绰号。我升入初中时,全年级排五十六名。那时我青春期的小心思开始萌动,见到王子便有种心动的感觉。
我模样太一般,那时喜欢王子的女生很多,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但我特别想引起他的注意。我们的物理老师上课喜欢先抛出一连串的物理现象引起我们的兴趣,然后再把谜底一个个解开。我上了两节物理课便摸清了他讲课的思路,他所提出的问题都是当节课要讲的新章节里的知识点。于是我每天物理课前一晚上都预习课本,并且把知识点都掌握了,第二天老师刚抛出问题,我就举手回答。老师很吃惊,但也很欣慰。
我成了课堂上的亮点。第一次物理测验,我考了满分,全年级第一。我发现王子有点不开心,而且他也开始提前预习课本了,再上物理课时,老师刚提出问题,他便偷偷瞥我,见我举手他也举手。
我怕他追上我,买各种物理资料学习,物理成绩始终比他好,但综合成绩,他还是稳坐第一名,我则上升到全年级前二十名。
我发现他开始注意我了,上课经常往我这里看,是那种假装看别处,其实目光扫到我身上那种略含羞涩的偷窥。我有点儿沾沾自喜,开始打扮自己,一天换两次衣服,其实我就两身应季衣服,不过由一周换一次改为半天一循环。兜里也揣上了小镜子,上课时夹在课本里没事就照照。可没过多久,王子的同桌传话给我,说王子私下吐槽我,再打扮也不好看。
我气得想把王子桌上的书本全扔到窗外,但我忍住了。既然王子认为我丑,我心思也不在打扮上了,开始拼命学习,成绩越来越好。初二那年深秋的期中考试,我果然超过了王子,成为全年级第一。我高傲地走过王子的座位,蔑视地看着他,他竟然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我不理睬王子,处处挤兑他,视他为敌人。以后的物理课,他再也不举手了,物理课成了我的个人秀。一次考试失利,对王子打击不小,他变得不爱说话,下课呆呆坐在座位上,不和任何同学玩。我有点可怜他,但都怪他自己,谁让他说我坏话呢。
王子要转学,那天他收拾书包走出教室时,很多同学去送他。我有点儿失落,想去送送他,但他说过讨厌我的,说我丑,自尊又让我站住了。王子边走边踢地上的落叶,突然转身朝我点头微笑,笑容温暖,还带点离别的悲伤。
后来我听老师说,王子的母亲得了重病,王子的父亲在外地工作,便将王子的母亲接到身边方便照顾,王子也转学去了那里。因为之前王子在家照顾母亲,所以期中考试没考好。原来我的“第一”并非实力所为,王子伤心是因为知道即将离别而伤感。
二十五年后,我和王子在网上重逢,他研究生毕业后在一家外企任高管。谈起过去,他说他上学时喜欢过我。我说,呸,喜欢我还骂我丑。他说,那时小,喜欢也不敢承认。因为他经常偷瞄我,被同桌发现,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他只好说我怎么打扮也不好看,言外之意是他根本瞧不上我。没想到他同桌原话传给了我。人到中年的我们,谈起过去,像谈别人的故事,往事一笑了之。
青春时节,我们不懂爱,但幸亏不懂,否则哪能成就后来努力进步的我呀。每到晚秋时节,我便想起那场考试,那位踏着落叶离去的少年,隔着时光再看当年,少男少女的感情,越朦胧越美好。
窗口的月季程广海
技校那批女孩分到我们车间的时候,已是初秋,车间门口的法国梧桐开始飘落淡黄的叶子,树南边的小花池里月季开得正艳。那时,我已在煤矿的机械加工车间干了五年的铣工。五年的车间生活,我失去了最初的热情,只是日复一日地读书工作,而这些使我变得有些孤寂起来。就在这个秋季,我常常莫名其妙地逃离车间,看那一片片的叶子轻飘飘地落在水池里,荡起阵阵涟漪。
一个中午,工友们都回家吃饭去了,我一个人在车间里洗着又厚又硬的工作服,发现一个女孩坐在铣床边的连椅上,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这女孩留给我的只是一个秀挺的背影。中午的阳光透过车间玻璃窗淡淡地射过来,女孩乌黑细柔的马尾辫在阳光下闪着几丝光亮。她似乎听到我厚重的翻毛皮鞋发出的声响,头轻轻向后一回,给我一个淡淡的微笑。继而,那女孩的头往下低垂着,整个面部几乎掩埋在那本厚厚的书中。
这个从技校分到我们车间的女孩有一天突然对我说,在车间里放上一盆花该多好啊!于是,我们从车间西边的花池里移了一株月季,放在铣床对面的窗口。
那种若隐若现的朦胧关系持续了有半年,那女孩离我而去。不久,我考上一所师范学院,离开了煤矿。大概出于骨子里的喜爱吧,我依旧苦苦地读书写作,但似乎没有摆脱那种孤寂感,相反愈来愈重了。
我曾经对煤矿和轰鸣的生产车间产生过厌恶之情,甚至诅咒过它们,现在想来,是有些幼稚和偏激了。在高高的办公楼上,我不止一次地望着三十里开外的煤矿,任思绪飞扬。有一天,应矿上朋友相邀,我回到了曾经呆过的煤矿,在洗煤厂的一个僻静的泵房门口,我无意中看到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孩,她面向太阳久久站立不动,落日的余晖静静照在女孩身上,那女孩沐浴在一片宁静祥和的阳光中。这背影太熟悉了,我悄悄站在女孩的背后,许多的酸楚涌上心头。朋友们过来问我,你怎么哭了?其中一个过来说:“他在矿上呆了五六年,免不了有伤心的事,我们先走,让他一个人呆会吧。”
晚饭后,我一个人来到曾经工作过的厂子里,隔着厂房的玻璃窗远远地看着那台铣床,窗口曾经放过花盆的地方已堆满了杂物,上面布满了灰尘。我记得那花只开过一次,猩红的花,惹来车间里许多人的目光。
有些事情,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似乎一着笔墨便无从说起,而一旦说出口,又没了原有的意味。就像那个女孩最初留给我秀挺的背影和车间里开放的花,永远地留在我心中,带给我的,是一种追忆和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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