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孩子暑假以来,再也没有整块时间用来写东西。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上午的书写时间段,被三菜一汤占尽。
近日,爸爸来庐,每日自三菜一汤增至六七菜一汤不等,厨房真是消磨人意志的地方。六点骑车去菜市,太阳尚未出来,快速穿行于黏稠的空气,也能产生一丝丝凉风。
路边摊刚出来。多是老人,地上铺一块塑料布,摆上一点秋葵、黄瓜、蕹菜、西红柿、辣椒……露天菜,长相比不上超市里的好看,但,滋味无限。
今早,一对七十多岁老夫妇开着一辆小三轮,拉来豆角、秋葵、黄瓜若干。汗水湿透裤褂的老人说,我的菜都是凌晨下地摘下的,菜市里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新鲜的黄瓜了。是的,那些黄瓜,浑身芒刺上带着夜露,怪戳手的呢。尤喜老人的豆角,简直鹤立鸡群,不知该称它绛红,还是乌紫,一把把放在路边——这么好看的豆角,真是委屈了它们。不过,植物们也不知道自己生得美,就不会骄傲或炫耀了。在另一老人那里,买两条瓠子,麻烦她帮忙尝尝可苦。她割断瓠藤,放舌上舔:一点不苦,甜着呢。话音未落,递过来:你尝尝。我摇摇头:不必,你尝了就放心了。喜欢这样的日常,琐碎,细淡,有人世的温馨。
眼看着太阳起了山,艳黄的光焰打在胳膊上、背上,有了灼热感。老人面前还摆了一些菜,又买了她的土辣椒、丝瓜。三样菜一一称出,她算不好账,我算出,将钱递过去,见她犹疑的神色,便安慰:老人家,你放心我,决不会骗你。她笑笑:我知道。
再去菜市采买鱼肉等荤腥。过后,回家路上,拐去超市,给孩子买西蓝花,给爸爸买蜜本南瓜等物。许多菜蔬,车篮早已盛不了,挂一部分在车把手上。
早餐罢,开始午餐准备。鲈鱼洗净,抹黄酒腌制,姜片、葱段各塞入鱼肚、鱼背改刀处;南瓜削皮,切片;西蓝花,小瓣掰开,泡苏打水祛除农药残留;肉末细细剁好;白茄子滚刀切,浸出黑汁;筒骨焯水,海带洗净,先炖上……琐琐屑屑的,花去近两小时。
做这些家务,确乎挺烦的,会对生命的意义产生前所未有的怀疑——这到底是为的什么呢?但,更多的时候,也会自我疏导,会想起沈从文先生的话:我就是耐烦。我的理解,所谓耐烦,无非细心、认真、甘心情愿沉溺。
除了书写,也要过日子的啊——过日子,最需要“耐烦”精神,不怨,不恨,认真,细心,不以俗世为苦。这么想想,便通了透了。
日本小朋友在幼儿园用餐前,端正坐着,双手合十,稚嫩地自言自语:我开始吃饭了哦。庄重,肃穆,有仪式感。
活着,是可贵的。吃饭,也是可贵的。我们做一切,都要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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