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
那天去邮局寄信,邮储大门前站着一对母女,母亲问:“那人(指我)在干什么?”女儿回答:“妈,他是在寄信呢。”然后女儿咕哝了一句:“都什么年代了,咋还有人跑到邮局寄信?”这女孩的话让我联想到我在讲“怎样写书信”作文课时,问班上学生书信的格式,居然有一半学生茫然无知,再问本地的邮政编码,全班无人知晓。也难怪,家中有固话,随身携带手机,还可以通过电脑发电子邮件、qq聊天,在通信如此发达的今天,学生不知“信”为何物自然就不足为奇了。
记得我从小学四年级开始就写信了。那时我家有几位亲戚在外地工作,经常给我父母来信,我父母大字不识几个,回信的重任就落在了我这个全家唯一的“文人”身上。好在我语文棒,只要父母把回信的大体内容说一下,我便能很快把一封语句通顺、内容充实的信写好,有时还会用上几个“台鉴”“夏祺”等半文半白的词语,读给父母听时,父母直叫好,他们当然不知道用得准确不准确。后来上了中学,班里流行交笔友,我也交了一名笔友,叫“紫薇”,笔友的文笔和她的字迹一样柔美雅致。我们每周一信,聊得最多的是风景,每次信封都是厚厚的。那些风花雪月、断桥残柳,都成为了我们娓娓道来的话题。上了高三为了冲刺高考,我们信写得少了,她最后一封信里送我一枚紫色贝壳,刻着我的名字“阿建”。我给她回了一封很长的信,末尾写了一句:“但愿这不会成最后一片云彩……”
在通信极其落后的古代,书信成了联系亲人与在外游子的最主要的纽带。问候亲人,报声平安,倾诉衷肠,谈论桑麻,文字或细腻,或粗糙,或率真,或柔婉,但都是一腔真诚,如三春酥雨,润泽心田。正因为书信所担当的角色与所赋予的内涵无可替代,书信才具有无穷无尽的魅力。诗圣杜甫吟:“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晚唐诗人杜牧发出“远梦归侵晓,家书到隔年”的惆怅。在游子的心中,家书是那么地弥足珍贵,“寄书长不达”,会使他们寝食难安,夜夜难眠。如有不期而至的家书,则会使他们喜极涕横流。著名的爱国诗人陆游写的“日暮坐柴门,怀抱方烦纡。铃声从西来,忽得濠州书。开缄读未半,喜极涕泗俱。”将他接到家书时的喜悦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著有《后汉书》的南朝史学家范晔和名士陆凯,是至朋好友,他们常有书信来往。有一次,陆凯从江南托人给远在长安的范晔捎去一枝梅花,并赋诗一首:“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此典故成了千古佳话。“苏武牧羊,飞雁传书”的神奇传说更成为书信时代的历史绝唱。
传统书信在手机、电话与电脑这些简便快捷的交流工具遍布全球的今天丧失了它生存的土壤和价值,正逐步退出历史舞台。然而书信凭着它自身的特点和独有的魅力,不会永远销声匿迹,仍然有着它的生存空间,这也无可争议。不错,用键盘固然能敲出整齐划一的字体,却敲不出那浓浓的墨香和笔尖游走于信笺上的沙沙作响的韵律。“见字如晤”简简洁洁的4个字省略了诸多繁文缛节,却又增添多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文字魅力,书信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凝固在纸上的浓厚持久的温情。人们在盼信、等信的过程中,包含了多少期待、希冀和憧憬啊。现代社会匆忙而多变,人们拆信、读信的过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一种精神放松的过程,是一种身心愉悦的过程,使得现代生活节奏有张有弛。而读尘封已久的信,又无异于温习一个个旧梦,让人生发出“寻常车马之客,旧雨来,今雨亦来”的美好心境。
据报道,日本邮政省为了让青少年重新拾起书信,想出一个发行“空白邮票”的妙招,人们可在空白图案上随心所欲地涂抹。于是不少日本青少年纷纷在空白邮票上设计精美图案,将自己的心梦随着信笺飞向远方。
书信不会成为“明日黄花”,家在,信就在;信在,心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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