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博客
□韩浩月
前些天,看到高晓松的一篇采访,标题是《49岁高晓松:此刻,我最想睡一个晴朗的觉》,对于这个说法,高晓松的解释是,“若你此刻问我,在想什么?最想在什么地方,我会答:最想在16岁时北京四中的宿舍里,初恋还没开始,睡一个晴朗的觉。”
人近50,高晓松这次仿佛真的放松下来了,“他说,他只是来玩一会儿的,反正玩一会儿天就黑了,就该回家了。”记者如此描述他的状态。真好,说来,我们这帮70后,都是奔着50的年龄去了,能像一个小孩子那样,在天黑之前回家,是多么轻松的心态。
我觉得高晓松送给了自己一个礼物,这个礼物的名义叫“轻”。不是减肥去油腻之后身体的“轻”,而是灵魂与生活真正实现吻合之后,舍弃内忧外患回归纯真的心灵之“轻”。有谁不愿意在16岁的早晨醒来,无忧无虑地一跃而起,跳进生活的大河畅游?
高晓松的朋友老狼,前段时间在微博上很活跃,这个被年轻人遗忘了的歌手,和一帮朋友在一间简陋的饭馆里吃饭,兴之所至,朋友们弹奏起了乐器,老狼手持手机拍摄并演唱了一首他的老歌《美人》……那种动心,年轻人会懂吗?曾经年轻的70后会懂。
老狼和他的朋友们,在餐馆里玩音乐,像一群孩子一样,没有媒体偷拍,没有粉丝尖叫,视频发到微博上,甚至也没有多少转载……流量时代的一切浮躁与虚假,都与他无关,老狼也把那份名字叫“轻”的礼物送给了自己。
说到礼物,今年我得到来自一位朋友的评价,“没想到你还挺会给人选择礼物的”。
送礼物有什么难的?除了送给女人与孩子的礼物,给朋友中的老男人也送了几次礼物,一份是一个宝丽来相机——没错,就是女孩子们喜欢的那种一次成相相机,只不过颜色选了黑色而不是粉色,朋友很喜欢,和他的女儿拍了很多卖萌的照片。
一份是“大礼”,一个来自日本的沉重的工艺铁壶,日常可以烧水喝的那种,据说铁壶烧出的水可以比100度高出两度,适合煮或泡普洱茶,我把这个很“养生”的信息告诉朋友时,他眼睛一亮,说这个好,可以把家里的电热水壶扔了。
一份是一束生日鲜花。男人之间不能送鲜花吗,完全可以,看到收到这束鲜花的老大哥开心地拉着人拍照,我知道这个把车临停到路边花五分钟包出来的花束,是适合给老男人们的礼物,它表达是一种深厚的友情。
网友们在今年,喜欢把2018倒过来说,常见的说法是,“都8102年,你还如何如何”之类。8102,给人一种时间无多的错觉,我也是在今年,才真正学会了对别人好,也对自己好。看书,看电影,散步,接孩子,盯路边的一草一木发呆,拿手机拍公园小路上慢慢爬行的毛毛虫……
当然,2018年我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是重新开始写诗。这是一门扔下了20多年的手艺,中间想拾没有拾起来,可能就是因为无聊且时间充足了的缘故,诗悄悄回到了心里,通过键盘流淌到了屏幕上。
刚开始写时,有些腼腆,不好意思拿出来给人看,后来不小心知道,身边几位常年宅在家里的中年男人,不约而同地都在写诗,有一位不写诗的,但评论起各位的诗头头是道,开口就是“你的诗一直使用第三视角……”于是,几人就以居住地不远的一条河流命名,成立了一个名字叫“潮白河诗社”的组织,每晚睡前往群里丢一首诗,早晨醒来有灵感写好之后再丢一首,有时候还写同题诗。
写诗改变了我。或者说纠正了我。诗会让一个人变得开朗、开放、流动起来,变得愿意接触人、接触社会,变得包容、更爱微笑……
像一个诗人那样活着?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不可思议,但其实没那么难,一切都只是选择问题,选择在阶层下滑的恐惧下像机器那样重复而单调地活着,还是选择低欲望的简单生活,这需要经过复杂的考虑与计算,但想通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2018给我个人的印象,要比往年更快。快不是问题,也不再让我恐慌,反正快慢当中那些被虚度的时光,更多是浪费在自己手上。我和身边的朋友们,在今年最大的收获是回到文学那里,写自己愿意写的文字,并把这当作光,来照亮自己。
我也确信,这个世界会有更多人,也正在穿过生活的暗潮,突然有一天站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来,这条路也许荒草丛生,但想让人停下来、躺下来,去体会由阳光、花草、尘土等构成的世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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