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手

■杜国庆

前几日在图书馆意外看到《人生在世便是相逢》，这次我知道作者是日本女作家濑户内寂听，便高高兴兴借了去。此书早前也曾数次过眼，却因为这个书名和对作者的一无所知而不曾理会。

坐稳了看，果然还是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小说内容的大胆与肉感使我想到渡边淳一，文笔之清丽华美处，则如读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之丝》，尤其是结构，既有《罗生门》的各讲各话又有《西游记》的冰糖葫芦式串联，十二个章节里，人物展开各自独立的叙述又层层递进一个共同的主题。这个写法，通畅，敞亮，正如门户可以四开的日式传统住所。一直以来，我眼中的日本和印度都很神秘，早前曾买了一本妹尾河童所写旅行笔记《窥视印度》，也是想看看谨严整洁的日本人在散漫随性的印度，会发生什么经历什么，但其忠实的描述多于爽利的品论，在态度上还是暧昧与保留的。手边濑户内寂听的这本书固然是写释迦摩尼、阿难等，但时间、人物、环境等等框架却依然不能影响她唯美低缓的表达，小说的氛围和气韵，全然一派日本特色，除了人物姓名及情节主干，书里的印度元素可谓极少。在声色情爱与究竟无漏间，在尘世极乐与精神信仰间，一旦产生选择的疑问，便触及了生命最为本质的问题，也即活着的意义。这本书没有答案，但作者本人却在冥冥中用前后两段人生分别实践了看起来颇为对立的追求。濑户内寂听的一生大开大合，前半生她至情至性，恋爱、结婚、不伦、背叛、被背叛、自杀，可谓生生死死无所不遇，后半生的濑户内寂听改去原名濑户内晴美，一收风流出家做了规规矩矩的尼姑。人活一世，她等于两世，且每一世都活到极致，贯穿她一生的写作，则真实的为我们提供了一份心灵变迁史。我颠来倒去想一想，此类人与此类文字，别处还真没有。

日本有根据她的身世为原型改编的电影，宫泽理惠主演，我还不曾看。想来，一定是峰峦起伏引人入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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