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冷飕飕的,晨练还得继续,起床后骑车去。刚骑上路,寒风迎面扫来,身子瑟瑟发抖,得用力蹬车,让身体发热。为了藐视这种不解风情的鬼天气,我吹起了口哨,是那首《斯卡布罗集市》。不过我只记得“芫荽、鼠尾草、迷迭香、百里香/用石南草捆扎成束……”,便没词了,因此不敢哼唱。
我顶着风蹬着车前行,一边自我陶醉地吹着《斯卡布罗集市》,一边心里默念:芫荽是精神焕发;鼠尾草是力量;迷迭香是忠诚和挚爱;百里香是勇气的象征……不能半途而废。
路过廉州广场,有一个早市——皇后玉石市场,卖家在马路边摆卖那些土不溜秋的原坯石头,也有青青绿绿的经过加工的玉石佩件。我的兴趣点不在玉石上,得小心通过,以免撞着行人和那些不知赔不赔得起的石头。毕竟,玉石是别人的,口哨里的《斯卡布罗集市》才是自己的。
虽然我的兴趣点不在这,但说起皇后玉,我是有所耳闻的。皇后玉又叫南流江玉,是产自南流江中段的一种玛瑙石,以常乐镇皇后村出产的最为著名。当地人把这种石头叫做“牛筋石”,认为这种石头如牛筋般坚韧,色泽也像煮熟的牛筋,便赐予了这么一个名字。起初,牛筋石不堪大用,村民拿来修造猪栏,烂贱得很。后来,有人发现这种石头是玛瑙,便爱惜起来,接着有了追捧者和炒作者,市场也就出现了。
前些天,在马路上遇到《南珠》杂志的一位编辑,他拉着我谈约稿的事,其中还聊到了牛筋石。我知道,这位编辑是玉石爱好者,开有玉石店铺,对玉石有研究。他说,在我们这旮,现在是玛瑙遍地,名声在外了,可是汉文化博物馆里馆藏的玛瑙,却说是舶来品,很不服气,你也帮着写写文章,证明那些也是本地特产云云。我有点发蒙,给《南珠》写点小散文还行,要我写论证玛瑙出处的文章,我还是“嫩”了点。
骑了车回来,我还可以“抖落一身风尘”,但关于玛瑙的事,却像绳子一样,套在了我的身上。
晚上,清冷无措,蜷缩被窝里看书御寒。手捧《读者》,拉拉杂杂地读,翻篇即忘。但读到谷崎润一郎的《阴翳礼赞》时,却读了三遍,颇有印象。其中说到玉石——“中国人也爱玉石,那种经过几百年古老空气凝聚的石块温润莹洁,深奥幽邃,魅力无限。这样的感觉不正是我们东方人才有吗?这种玉石既没有红宝石、绿宝石那样的色彩,也没有金刚石那样的光辉,究竟爱的是什么呢?我们也弄不清楚。可是一看到那浑厚蕴藉的肌理,就知道这是中国的玉石,想到悠久的中国文明的琐碎都积聚在这团浑厚的浊云之中,中国人酷好这样的色泽和物质,也就没什么奇怪,可以理解了。”他还说到:“中国有‘手泽\’一词,日本有‘习臭\’一语,长年累月,人手触摸,将一处磨亮了,体脂沁入,出现光泽。”其实,谷崎润一郎说的还不够准确,中国人要说的是“包浆”,比“手泽”的内涵丰富多了。
玉石的产生,除了最初的电光火石之外,便一直处在黑暗幽深的环境中。即使人们把它们挖出来,再经过一系列的加工、抛光之后,还是要挖空心思将其浸润,包上人体的温浆,以祈镀上一层年代久远的云翳,富于雅味,这才是阴翳的理由。
古语有云:“玉,石之美者。”玉石的美,体现在细腻、温润、含蓄和幽雅之中。一颗夜明珠,置于暗处才发光;一块玉佩,暴露在阳光之下则失去魅力。可见,阴翳带给了玉石无尽的美。至于馆藏的玛瑙,是不是南流江出产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都很美。
在我看来,将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是一件甚妙的事。古人如此,今人亦然。有的人,拥有一件宝玉,会奇妙地心平气和,精神安然。而我,不玩玉,也说不出阴翳的所以然,但能骑个车去健身,还吹着口哨,便是乐趣,也会心平气和、精神安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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