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玫瑰 黑色的火焰 读托尼·莫里森《秀拉》

《秀拉》托尼·莫里森 著南海出版社

“在生命的长河中，有人不顾一切追寻自我，捍卫自由，也有人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逐渐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秀拉》是第一部描写真正黑人女性的小说，作者托尼·莫里森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黑人女性。她在1993年获此奖项时，瑞典文学院这样评价：“她用富有远见的力量和适宜的形式，为美国历史中一个极为重要的层面赋予了生命。”

小说《秀拉》正是以黑人秀拉的成长为主线，描摹了美国黑人社区“底层”的生活图景。故事的时间跨度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后至黑人民权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高涨的20世纪60年代中期。

托妮·莫里森不写大历史，她细腻的文字只一心讲述发生在这个叫做“底层”的地方的黑人们的小故事，尤其是以两个黑人家庭为中心的三代女人的故事。但种族问题的大历史背景无处不在。小说中人物的命运，人物关系的变化，人物内心的裂变，无不与此背景高度关联。

《秀拉》的各章故事情节，是以“生——死”为主线串联起来的：“底层”社区面临被拆毁的命运、退伍军人夏德拉克创立“全国自杀节”、奈尔参加曾外婆的葬礼、秀拉的外婆夏娃烧死儿子、秀拉失手将黑人小孩甩入水中溺死、秀拉母亲汉娜自焚身亡、秀拉出走和其梦想的破灭、归来的秀拉遭到“底层”黑人的排斥、秀拉去世、黑人群众在隧道塌方事故中丧生、奈尔在墓地缅怀秀拉。

小说中第一个出场的悲剧人物是夏德拉克。“他的头向右稍稍一偏，刚好看到近旁一个士兵的头给炸飞了。那个士兵扣在汤碗似的钢盔下面的脑袋就已经不见了。尽管失去了大脑的指令，那个无头士兵的身躯仍然在执拗地向前飞奔。动作有力、姿势优雅，根本不顾脑浆正顺着脊背向下流淌”。莫里森只选取战争中的一个细节，就道出了战争的血腥、荒谬、惨无人道、疯狂和无理性。正是这样一个地狱般的血淋淋的场景，彻底摧垮了夏德拉克的意志，崩断了他那脆弱的神经。

小说中第二个出场的悲剧人物是小说的主人公秀拉。她过失杀人，忤逆祖母，藐视社区法规，放荡不羁。在长期被压抑和欺凌的白人社会中，秀拉不像其他黑人女性那样感到恐惧和无奈，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勇敢地向这个不平的世界提出了抗争。

又一朵黑色的玫瑰枯萎了。秀拉不到三十岁就病死了。她临死前出现幻觉，梦到自己“把双腿抬到胸部，闭上两眼，把拇指放进嘴里……她蜷起身子进到那沉重而柔软的水中，让水将她缠裹起来，负载着她”。秀拉在弥留之际幻想返回子宫，正是她渴望归属感和安全感的体现。秀拉的个性在一系列生生死死中丰满起来，她的精神却融入小说结尾处所指明的黑人民权运动的高潮。

另一主角——奈尔，她有丈夫，有孩子，是一个典型的普通社区女人的形象。她结婚前以友情为中心，结婚后以家庭为中心。在朋友反目，丈夫不忠之后，她一无所有了。奈尔始终认为秀拉和裘德背叛了她。但是在最后，她醒悟了：“我们是一起的女孩。”

“她痛快地哭了出来，大声，悠长，无底也无顶，只有一圈又一圈盘旋的伤痛”，小说以奈尔的大声痛哭而戛然结束，欲了未了的笔触给读者留下无穷的思考。

董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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