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科赫的政治遗产，仍将左右美国的“左右”

记者 | 潘金花

1980年在美国政坛史上被称为“里根革命"年，在这一年的总统选举中，共和党候选人里根取得压倒性优势，力挫民主党候选人、时任总统卡特。

而在普选阶段，还有另一个阵营早早败下阵来——主张小政府主义与自由至上主义的自由党仅获得了1%的选票。但在随后的几十年里，该党当时的副总统候选人大卫·科赫与他的哥哥查尔斯·科赫，在美国建起了远超当年的政治影响力。

8月23日，大卫·科赫去世，享年79岁。在美国媒体的回顾报道中，“改变/塑造/影响美国政治"等字眼频频与身家千亿美元的科赫兄弟联系在一起。

“科赫兄弟一直在很有策略性地思考，"美国无党派研究机构“响应政治中心（Center for Responsive Politics）"执行理事席拉·克鲁姆霍尔茨（Sheila Krumholz）对《纽约时报》说，“几十年来，他们都在思考如何能更好地影响政治，同时也在积累能够满足一切策略的财富。"

减少政府管制、促进自由贸易与自由市场、减税、去监管等是科赫兄弟一贯的保守主义主张，这些论调如今在美国的主流价值观中也已占据了重要地位。

但《纽约客》撰稿人、多年来一直调查报道科赫家族的简·迈耶（Jane Mayer）向美国全国公共广播电台（NPR）表示，在上世纪70年代，科赫兄弟的小政府主义言论在保守派内部也未被正视，直至二人“收买"智库及学术组织、创立“美国繁荣（Americans for Prosperity）"等政治组织后，这种情况才慢慢改观。

据界面新闻此前报道，科赫兄弟的政治网络发展共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以资助智库和竞选为主，第二阶段开始在各个重大社会议题上倾注资本，第三阶段则是在覆盖人口比例和精英政治控制两方面达到新高度。

在规格上，科赫兄弟的政治网络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党派。以“美国繁荣"为例，该组织在2015年的预算达到1.5亿美元，遍及35个州，可覆盖全美80%的人口。从2003年开始举办的“科赫会议"也聚集了大批商界领袖与政坛人物，许多国会两院候选人频频现身。在2016年的总统选举中，科赫网络还计划豪掷近9亿美元，比肩共和党的支出。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指出，在2010年的联合公民诉联邦选举委员会案后，如科赫兄弟等具备财力者可以更加自由地资助自己支持的政策与候选人。但科赫兄弟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更看重长期改变，而不急于求成，比起总统等高规格选举，他们更多时候会在地方层面的政策制定中施加影响力。

《威奇塔之子：科赫兄弟如何成为美国最强大和最隐秘的王朝》一书的作者丹尼尔·舒尔曼（Daniel Schulman）对彭博新闻社说，“科赫兄弟帮助开创了巨额捐赠的时代。通过前所未有的政治支出，具备财力的人和企业都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影响政治。"

在特朗普上台前，科赫兄弟一直是共和党的“金主"，在2014年还曾帮助共和党在中期选举中夺得参议院控制权，使时任总统奥巴马一度陷入“跛脚鸭"的局面。

不过，科赫兄弟秉承的保守主义与共和党也存在一定出入，他们在“经济上保守"，但“在社会议题上自由"。特朗普此前的“气候怀疑论"与大规模减税固然与这两位石油巨擘的利益不相矛盾，但特朗普对待移民的态度以及他秉承的贸易保护主义却与科赫兄弟的主张相左。

在2018年的一场内部会议上，科赫网络联席主席布莱恩·胡克斯（Brian Hooks）曾向CNN表示，这届政府的分歧正在产生“长期伤害"。今年5月，该网络也正式更名为“站在一起（Stand Together）"。

查尔斯·科赫在致支持者的信中强调，“我们必须站在一起，让每一个人都能跟上。这个新名字已经表达了我们是谁，而这个新名字也代表一个新的篇章，一次新的行动号召。"

CNN指出，或许以此为契机，科赫网络可以去政治化，朝着两党化发展。科赫兄弟在今年1月就曾表态说，不打算参与2020年总统选举的竞选活动，这番话也遭到了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的抨击，称部分组织为了商业利益“放弃了支持保守主义的承诺"。

不过，如今在特朗普的内阁中，仍有许多经科赫兄弟培养、或与科赫家族关系密切的人，如副总统彭斯、国务卿蓬佩奥、能源部长佩里、商务部长罗斯等。

彭斯与科赫兄弟的关系始于2000年前后，曾被白宫前首席战略师史蒂芬·班农称作“为科赫兄弟所有的总统"，而蓬佩奥也曾被称作“科赫推举的议员"，要拜科赫兄弟的帮助和资助才有机会从政。

彭博新闻社记者格雷格·法雷尔（Greg Farrell）也指出，大卫·科赫的去世并不会改变科赫家族在2020年总统选举中的影响力，兄弟之中，在艺术等方面投身于慈善的大卫其实是更“亲和"的一位，查尔斯才是“干政"的关键。

“在两人之中，查尔斯更接近那个‘政治推手’，"法雷尔说，“况且大卫早在一年多前就因为身体原因（从科氏工业集团和科赫政治运营部门）退休了，这样看来，科赫家族的政治影响力还将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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