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飞鹏
01
晚上九点,一天中最可以放松身形最应善待自己的时光。
这一时候,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天色正逐渐绽亮。这个城市,已然饱饱足足地睡了一整晚。南方小城婺源,估计这一时住在李家深坞的老李和他放养在深坞里的众多鸡公鸡母,都已酣然入梦。
我,待在我刻砚的城市,坐在打开的电脑那儿。妻,彼时正相随电视剧情,感怀一阵,揪心一阵。02
这一时候,莫名其妙的广告电话多半不会打来。这一时候,也没有不得不去的报告会,没有工作室敲打砚石的铿锵声浪。
曾经,无数个这样可以自性自在自我的晚上九点,为业作,为明日,为俗务,为某一石砚某一筑构的触目横斜惊涛裂岸,只是劳作。03
晚上九点。窗外,间或远远的有车呜呜开来,一瞬又呜呜过去。
距我住家附近的那狗狗,此刻又在吼了。它的叫吼,初始总是急猛。我心知,狗狗吼叫,应是察觉到了陌生气味不熟声音抑或发现了陌生行人。
狗狗,一身毛色淡黄。每夜,它被一细细铁链系着,锁在附近一住宅楼的一层楼道边。初时,夜里散步,我每过往,它也吼,直到熟悉了我的气息亦或已习惯我的脚步节律,才不那么义愤填膺义无反顾。
家附近,有猫。
一段,那只熟悉的灰黄相间小猫,爱蜷伏我车上,瞌睡。
晚上九点,远近或出门散心或要回往家里的人,大都已不在路上。此一时也,天地暗笼路灯昏昏嘈杂人声渐都远遁,猫,蜷伏车上,正好松弛身心打个小盹瞌睡一下。不过,说是瞌睡,看着猫咪懵在那,其实很可能它是在营造气氛筑构春梦。要非如此,如何我走出家门,远远地人还未行至车那,它便一下躲去暗黑地角或开溜到了车底。
04
这一时候,自是我知道,仍有人踟蹰街头,仍有人迟迟未归。仍有人,面对色香味兼具的一店食品,一再翻看包装盒上的出产日期,配料表格。仍是有三五同好,坐窗边茶室一起喝着飘雪谈天说地。也有人,执一麦克,身置忽明忽暗地方,铆足劲欢唱。还有人,正谋划从家里走出。05
22岁那年,晚上九点,灯火透亮教室。一二十人,就着画板画架,学画。我也在其中事画,兼而当老师,教学员。
彼时那夜,学员们都用铅笔,素描一贴花瓷瓶。
过不多时,便是要散学下课了。其时,一学员还在努力的描画瓶底。瓶底,她认定是平直的,于是所用线条,必要画成直线,便因此,她一遍遍地将瓶底画得直了,可怎么看,仍是不对。
瓶底那线,理当是一弯弧状线。那一晚,如何学员就不理会呢?
35岁那年,晚上九点,和一法国人谈砚。我拿起一砚,面向这个鼻子高凸眼窝深陷头发金黄一头雾水的法兰西人,热情洋溢比画了半天。可是,听了半天的法兰西人,仍是一头雾水。06
晚上九点,有人已经睡了,有人在沙发上扯起了呼噜。
窗外有风。风,呼呼扑来。
我,木坐着,呆着。在这样一个佳美良夜妙好时刻。我想,此时要能有一把摇椅最是好了,我可以把自己放在摇椅上,任山里山外河东河西日出月隐,任那些往日一如刻着的砚读着的书码着的文字忽而灯火阑珊忽又云山雾罩,只慢慢晃。
新闻推荐
□新华社记者刘开雄美国当局一边享受从中美贸易获得的实惠,一边又玩弄数字游戏,混淆是非,以“吃了亏”为理由,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