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山火中的天堂镇居民：“看着烟雾把天空慢慢染黑”

“我在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家用燃料罐爆炸的声音，看着烟雾把天空慢慢染黑。”美国加州天堂镇居民威利斯·拉塞尔（Willis Lasell）回忆起逃离家园前的景象仍心有余悸。

滚滚而来的浓烟，逐渐吞噬着“加州蓝”。

11月8日，一场森林大火在风景秀丽的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布特县（Butte）蔓延开来，过火面积超过15万英亩，距离火源最近、仅有2.7万人口的天堂镇（Paradise）几乎被烧成一片废墟。

在火势波及到自己家之前，威利斯把房子周围的枯叶和枯树枝捡走，并且一度认为大火并未往自己住处的方向蔓延。

但强劲的风势没能让威利斯的侥幸心理维持太久。被吹散的树枝树叶所携带的火星迅速点燃了周边大片森林，山火甚至“跃过”隔离带和高速公路，烧到居民住宅区。

威利斯很快听到了大火燃烧的声音。随着越来越密集的水缸和燃气管爆裂声音的出现，威利斯一家决定迅速收拾行李离开，投奔姐姐家。

“我们住在离主干道很近的地方，但当我们准备离开时，高速路上已经堵了13英里。于是我选择抄小路离开，因为我是在这个地区长大的，所以知道哪里不会被车流堵住。”威利斯庆幸地向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说道。

地理位置优势和对当地的熟悉程度让威利斯一家很快安全地逃离了火场，但住在更靠近森林的其他人似乎就没有这么幸运。

一对情侣在超市里告诉威利斯，火灾发生后，他们驾车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烟雾中盲目逃离，一路上遇见许多不得不抛下车子徒步逃生的人，其中一些人还曾试图跳上他们的皮卡后车厢。许多人选择躲在溪流附近，有些人的脸上和身上甚至沾上了火星。

一位来自南加州的消防员告诉威利斯，他从未见过像这样的火灾，所有房屋几乎夷为平地，连电器都融化了。

“我还没有看到一间我维修过的房子是没有被烧毁的。”从事房屋维修公司近30年的威利斯对这场肆虐的山火感到无奈，“即使伤亡人数是现在的3倍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19日最新报道，这场名为“坎普”的大火已造成80人丧生，993人失踪，已成为加州历史上伤亡最惨重的野火。此外，超过1.2万座房屋和其他建筑被烧毁，约5.2万人逃离家园。加利福尼亚林业和消防机构称，加州的山火火势可能要到11月30日才能被完全控制住。

今年没收到警告电话

火灾发生后，威利斯一家未曾收到任何传递灾情、通知居民尽快撤离的警告电话。“过去发生火灾时，我们会收到一连串的电话让有可能被波及的住户紧急撤离。”

同样没能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的，还有距离天堂镇约2个半小时车程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

朦胧的金门大桥，不是因为往常的水雾而是因为浓烟

直到火灾发生后一周，这所全球知名高校仍未做出停课安排。11月14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生在网上发起联合签名活动呼吁校方停课，15日，该校校长卡洛·克里斯特（Carol Christ）发表声明称，空气中可吸入颗粒物浓度（AQI）还不达200，因此课程继续。

一天后，学校发表声明称，由于AQI突破200，全校停课，并在18日宣布将停课时间延长至感恩节假期结束（11月25日）。校方表示，将会安排在原定于用来给学生自主复习的期末考前一周内进行补课。

除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受此次火灾影响，包括斯坦福大学在内的旧金山湾区大部分高校都已停课。

然而，停课并不能解决学生们的所有问题。

据《纽约时报》16日报道，加州山火导致的空气污染，给当地居民造成了新的危机，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烟雾，笼罩着大火附近的城镇，在约200英里外的旧金山市，同样烟雾浓厚。

报道称，研究人员认为，一个人短期接触野火浓烟可能会激发一生的哮喘、过敏和呼吸困难。

上午10点的奇科（Chico）市，被烟雾笼罩的太阳把整片天空映成橘色。

为了避免烟雾导致的肺部感染和后遗症，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为留校学生开放了校内空气过滤系统最好的大楼，并提供了N95口罩。然而，校方提供的口罩供不应求，附近超市的口罩早已销售一空，该校学生会额外购买了3500个N95口罩向学生免费发放。

“我在（看到）山火新闻的当天就下单买了口罩，第二天就用上了。”正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求学的中国留学生王英豪告诉澎湃新闻，即便如此，患有重度鼻炎的他仍明显感到不适。

“空气实在太差了。我可能会一直呆在家，或者离开（旧金山）湾区去太浩湖度假。”该校另一名学生已在规划出游。

有人趁火打劫，有人雪中送炭

相比于拥有更多选择空间的留学生，对于举家撤离、归期未定的当地居民而言，寻找短期住所是一大难题。

一部分人选择投靠亲友，更多人只能自谋出路。

据威利斯透露，在距离火源最近的城市奇科（Chico），很多房子被人临时买下，以高价向流离失所的灾民出租。

但更多人选择向灾民提供帮助。

“我曾遇到一位坐轮椅的人，在得知我失去了自己的家后，他向我提供现金。我认为我的情况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很多了，因此没有接受帮助。他随后接着去寻找下一个可能需要帮助的人。”威利斯回忆称，火灾发生后，大部分人保持团结并相互提供帮助，许多志愿者组织和热心居民提供了资金和物资支持。

当地的联邦应急管理局开放了室内安置点，沃尔玛超市的停车场也可供灾民搭建帐篷过夜。美国红十字会发言人说，14处灾民安置点已经接纳超过1100人。

然而，安置点也非万无一失的保障。据火灾起源的布特县公共健康部门发言人称，一些灾民安置点出现了传染性极强的诺如病毒感染，已有至少25人住院治疗，人数正在不断增加，患者主要症状为恶心、呕吐、腹泻和身体疼痛。

山火附近的居民区已经被烟雾笼罩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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