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奶粉,改变女性地位的发明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一些看似司空见惯的发明给历史造成的影响,往往超乎想象,比如父母们养育孩子必备的婴儿配方奶粉就是如此。

1918年10月13日,第一罐真正的婴儿配方奶粉在美国纽约摆上了货架。在当时的纽约,婴儿配方奶粉引发的轰动效应是难以想象的,成千上万的母亲在获知这种奶粉可以在自己上班时替自己哺育孩子后连夜排队购买这种奶粉。奶粉的价格因此一再飙升,一度甚至达到普通奶粉的十倍左右。

要解释美国妇女对婴儿奶粉的这种狂热,必须谈谈哺育后代这个人类的千古难题。在进化过程中,人类为了解决婴儿颅骨过大而母亲骨盆宽度一定这对矛盾,不得不让胎儿在尚未完全发育成熟之前就让其离开母体。这就导致了人类幼儿有着一个超长的哺乳期和养育期,母亲在这个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于是女性在整个文明史的大部分时间中都被深度绑定在婴儿床的旁边,无法像男性一样持续、不间断地投入生产。可以说,在技术条件不成熟的古代,由生育和哺乳造成的性别不平等并非一种歧视,而是必须被接受的现实。

不是没有人尝试过改变这种状态。在普通奶粉发明后,曾经有人尝试用其代替母乳对婴儿进行喂养,但效果并不理想。1790年-1800年间,英国伦敦一家教堂的附属育婴堂曾经试图用奶粉和牛奶喂养尚在哺乳期的弃婴,但结果是,在收治的千名婴儿中,最终只有100多名活到了6岁,且大多数体弱多病。而婴儿对母乳的依赖,反过来又导致了工业化进程中对妇女更深度的歧视——工厂中的女工一旦结婚,往往就会被工厂主辞退,因为无论谁都无法忍受自己的雇工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无法工作。

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折发生在一战期间,这场规模空前的世界大战吸干了参战各国的青壮年男劳力,工厂主们为了维持生产,不得不大批量雇用女工,甚至是他们之前不愿雇用的已婚育龄女工。这种权宜之计引发了很多今天难以想象的矛盾:比如很多工厂规定不允许妇女带孩子上班并在上班期间喂奶,而这一规定又导致了正在兴起的女权主义者的反对,妇女们指责这种规定是在“谋杀婴儿”。

正是在这种双方僵持不下的大背景下,婴儿配方奶粉最终应运而生。1915年,在奶粉厂商的资助下,美国的儿科医生戈斯腾博格在实验室中研制出了婴儿配方奶粉,并在短时间内实现了量化生产。这个发明来的恰逢其时,因为有了它之后,任何人都可以替代母亲给孩子喂奶了。美国的报纸当时评述说:“它把妇女们从抗议的街头拉回到了工作中。”

在整个20世纪,婴儿奶粉与避孕套一同被认为是最深刻地改变了人类两性关系的发明,前者极大地减轻了妇女在工作中所遭受的歧视。而妇女能够更好地参与工作,在经济上获得独立,后者则为她们争取政治权利奠定了基础。如此说来,在整个20世纪风起云涌的妇女运动,离了这一小罐不起眼的婴儿奶粉,也许还真玩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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