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河流走

时间：10月2日

地点：歙县

“顺着河开就行。”临走时，老方交待。

老方家住歙县璜田乡六联村，要去，需越险峻的长陔岭。乡野风味诱人，国庆闲了，驾车即行。没装导航，些微路痴，我对方向并无十成把握，唯赖一路问讯。长陔岭正修路，道班工人告知，前方不通，由韶坑绕。出口处见秀峰茶厂，为回程，默念。问璜田，知尚有三十公里。不时联系老方，“到长标，桥那里，一定往右拐！”老方语重心长。长标、胡埠口、璜田、下璜田，依次而过，终见老方路边笑立，灿若野花。对于我的路痴，返程时，老方千嘱咐万叮咛。

无论东西，沿着河流走，还真没错。我偶尔瞟下车窗外闪过的河流，河面瘦窄，河水清浅，河道上多有碎石，河畔翠竹青青，或杂树茅草。不时有农舍遮住河流，但河流如草蛇灰线，始终给我清晰的指引。它也是我的主心骨，让我御风而行，气定神闲。

要命的是，在抵近长陔岭时，河流不觉就消失了。望下看，幽壑深渊，下午四点多的雨天时光，让山山岭岭蒙上阴翳。没过韶坑那段乡村路呀？没见秀峰茶厂呀？莫非错过某个岔路？忐忑中，已上长陔岭。却见前方车辆排成长龙，“修路，晚上七点才放行”，一司机埋怨。想到家人晚间聚餐，不免急火攻心，我意识到可能没走对来时路，遂掉转车头，恰见“韶坑”石碑，还有似曾相识的限行石墩。心中暗喜，由韶坑入。此时大雨瓢泼，一路坑洼，会车，小心避让，有惊无险。又见秀峰茶厂，辨识方向，方觉重走来路。问人，答曰，上长陔岭得原路返回，别无他途。懵了，没了河流，我彻底懵了。茫然无措中，雨滴敲打车窗，声声暴戾。

所幸，下午五点半左右，渐暗的天色中，被堵的车流蠕动起来。黑漆山道上，车灯亮成长河，盘旋蛇行。我的前方是一辆客车，再前是一货车，后方是一白色面包车。货车慢，客车不停按着喇叭，想超而不得，声声急促。路窄，弯道多，超车几无可能，除非择一宽阔处专门避让，但又妨碍整个车流畅通。自然，货车照常行驶，而客车不依不饶，每隔几分钟，便让狂躁的喇叭声划破夜空宁静。流感所至，面包车也不时按着喇叭，想超我而过，前后喇叭此起彼伏。他们莫非如我？我没了方向的河流，他们或许消失了心中的河流。

“不知哪条路通向大海的人，应该找一条河流作他的旅伴”，美国学者博恩的话吧，此刻在长陔岭上，在我的心海，波光粼粼。  记者 黎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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