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仪的她们仨

□刘成娟

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有三个女人很走我心。她们是传奇女神。我称她们为她们仨。随着她们仨中的最后一位杨绛先生前不久离世，三位女神从此便衣袂归尘。

她们仨中，林徽因年纪最长，生于1904年，也最先离开，五十挂一便仓促而去。张爱玲生得最晚，生于1920年的她活到了七十五，吉寿而终。生于1911年的杨绛，活了足足一百零五岁，名副其实的神仙姐姐，轻轻松松就活过了许多人想活也活不到的三位数。

她们仨中，颜值最高的，当数林徽因。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的生命也最短。才情最高是张爱玲。杨绛在这三人之中，既不以容貌见长，也不以才高自居，而是以她对生活的态度，赢得了一个时代对她的敬重。

有人把女人分为两种，长得漂亮的和长得不漂亮的。这种外貌协会式的评判标准多少显得有些肤浅。而我更倾向于另两种：长得漂亮的和活得漂亮的。准确的说是三种，因为还有人既长得漂亮，也活得漂亮。但这种人凤毛麟角，乃女人中的尤物。

林徽因在她们仨中长相算漂亮，活得却似乎并不漂亮，甚至有些悲凉。杨绛长相不算漂亮，但活得却算漂亮的。而张爱玲算什么呢？她应该算是那种特别努力想长得漂亮，也特别努力想活得漂亮的吧。有人说，一个女人终身的职业不是作家，不是画家，更不是教师、公务员，而是做女人。所以，决定一个女人此生是否完满，与爱情婚姻有关，与职业无关。爱情，几乎是天下所有女人的命门。 

杨绛闯入大众视野，一出场似乎就已老了。大家对年轻时的杨小姐记忆模糊，而对晚年的杨先生却异常清晰。而林徽因，虽也活过了知天命，但公众对她的记忆却似乎永远停在了十六岁，停在了那个少女时代，停在了康桥的柔波和英伦的夕阳里。而活过了七十五岁的张爱玲，更是另一番怪光景。三十岁之前，这个大上海的没落贵族小姐几乎红得发紫，而三十岁之后，却仿佛又寂寥得可怕。

张爱玲一生写下了无数的情爱小说，诸如《倾城之恋》、《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也写下了不少的传世爱情名言，比如“相逢，不是恨晚，就是恨早。”再比如，“每个男人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句句精辟，字字心酸。

张爱玲真正的爱情其实只有两段。但被世人津津乐道的只有她与胡兰成的情感纠葛，后来她与美国丈夫赖雅的婚姻，几乎鲜人提及。张胡之恋虽称不上倾城之恋，但对张来说，却是她人生悲剧的全部。她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男人，执著而专情，痴迷而卑微。但这个男人却似乎天生属蝴蝶科的，飞哪滥哪。

生活中的林徽因却似乎更应该是张爱玲笔下的人儿。她的爱情没有张那般激烈极端，飞蛾扑火，也没有张那般痛彻心扉，寂寞如水。但她的故事却远比张来得丰满且传奇，就算时光漫过今天，我们依然不可思议其中的某些桥段。

徐志摩，梁思成，金岳霖。林徽因命中注定的这三个男人，都是历史的孤品。每个名字今天听来仍如雷贯耳，响遏行云。这三个男人也成就了林徽因。虽然老天早早就带走了那个浪漫得几乎不靠谱的初恋徐志摩，但也帮她留下了两个宠伴她终生的男人，成全了一段“梁上君子，林下美人”的佳话。只可惜天不假年，肺病还是早早地要了林美人的命。“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张爱玲这句话似乎为她而作。

杨绛的一生，无论爱情，无论作品，无论家庭，无论人生，我都只有两个字：平淡。就像一杯凉白开水，没有色彩，没有温度，甚至什么也没有，但它却是世间极好的良药，也是世间极好的补品。

杨绛1932年与钱钟书在清华相遇。男说，我未婚；女答，我未嫁。从此，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开启。没有三角花边，没有痴怪嗔怨。三年后，他们走进婚姻，直到1998年钱钟书去世，他们甘守围城六十三年，悄无声息地成就了一段爱情传奇。

但再美好的故事终有谢幕那一天。杨绛在《我们仨》写道：“1997年早春，阿媛去世。1998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现在，只剩我一个。”平淡，还是平淡。就连这样的生离死别，在杨先生眼里，依然是那样的云淡风轻，那样的豁达恬静。若非大爱，岂能看开？

张爱玲曾说，“世界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有爱就有痛，有痛就有悲。千疮百孔一定是因为经历了万箭穿心。所以，她们仨的爱情，也是各有各痛，各有各悲。

到底什么样的爱才算最好？钟书先生早就给出了答案。他这样概括与杨绛的爱情：“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三合一”。或许，这就是世间完美爱情的最高重吧。但世人大多并没有钱、杨这般的幸运。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然后彼此过完对的一生。所以，此刻你若问我，她们仨中你最喜欢哪一个？

张爱玲。我答。张那么悲，为何喜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悲，才是真实的人生。能把一手烂牌打得如此精彩的女人，她才是真正的女神。悲是生活，但如何对待悲却是态度。对待生活的态度远比生活更重要。就像张爱玲。 （本报刊载时有删节）

□刘成娟

在中国近现代史上，有三个女人很走我心。她们是传奇女神。我称她们为她们仨。随着她们仨中的最后一位杨绛先生前不久离世，三位女神从此便衣袂归尘。

她们仨中，林徽因年纪最长，生于1904年，也最先离开，五十挂一便仓促而去。张爱玲生得最晚，生于1920年的她活到了七十五，吉寿而终。生于1911年的杨绛，活了足足一百零五岁，名副其实的神仙姐姐，轻轻松松就活过了许多人想活也活不到的三位数。

她们仨中，颜值最高的，当数林徽因。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的生命也最短。才情最高是张爱玲。杨绛在这三人之中，既不以容貌见长，也不以才高自居，而是以她对生活的态度，赢得了一个时代对她的敬重。

有人把女人分为两种，长得漂亮的和长得不漂亮的。这种外貌协会式的评判标准多少显得有些肤浅。而我更倾向于另两种：长得漂亮的和活得漂亮的。准确的说是三种，因为还有人既长得漂亮，也活得漂亮。但这种人凤毛麟角，乃女人中的尤物。

林徽因在她们仨中长相算漂亮，活得却似乎并不漂亮，甚至有些悲凉。杨绛长相不算漂亮，但活得却算漂亮的。而张爱玲算什么呢？她应该算是那种特别努力想长得漂亮，也特别努力想活得漂亮的吧。有人说，一个女人终身的职业不是作家，不是画家，更不是教师、公务员，而是做女人。所以，决定一个女人此生是否完满，与爱情婚姻有关，与职业无关。爱情，几乎是天下所有女人的命门。 

杨绛闯入大众视野，一出场似乎就已老了。大家对年轻时的杨小姐记忆模糊，而对晚年的杨先生却异常清晰。而林徽因，虽也活过了知天命，但公众对她的记忆却似乎永远停在了十六岁，停在了那个少女时代，停在了康桥的柔波和英伦的夕阳里。而活过了七十五岁的张爱玲，更是另一番怪光景。三十岁之前，这个大上海的没落贵族小姐几乎红得发紫，而三十岁之后，却仿佛又寂寥得可怕。

张爱玲一生写下了无数的情爱小说，诸如《倾城之恋》、《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也写下了不少的传世爱情名言，比如“相逢，不是恨晚，就是恨早。”再比如，“每个男人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就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一颗朱砂痣。”句句精辟，字字心酸。

张爱玲真正的爱情其实只有两段。但被世人津津乐道的只有她与胡兰成的情感纠葛，后来她与美国丈夫赖雅的婚姻，几乎鲜人提及。张胡之恋虽称不上倾城之恋，但对张来说，却是她人生悲剧的全部。她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个男人，执著而专情，痴迷而卑微。但这个男人却似乎天生属蝴蝶科的，飞哪滥哪。

生活中的林徽因却似乎更应该是张爱玲笔下的人儿。她的爱情没有张那般激烈极端，飞蛾扑火，也没有张那般痛彻心扉，寂寞如水。但她的故事却远比张来得丰满且传奇，就算时光漫过今天，我们依然不可思议其中的某些桥段。

徐志摩，梁思成，金岳霖。林徽因命中注定的这三个男人，都是历史的孤品。每个名字今天听来仍如雷贯耳，响遏行云。这三个男人也成就了林徽因。虽然老天早早就带走了那个浪漫得几乎不靠谱的初恋徐志摩，但也帮她留下了两个宠伴她终生的男人，成全了一段“梁上君子，林下美人”的佳话。只可惜天不假年，肺病还是早早地要了林美人的命。“短的是生命，长的是磨难”。张爱玲这句话似乎为她而作。

杨绛的一生，无论爱情，无论作品，无论家庭，无论人生，我都只有两个字：平淡。就像一杯凉白开水，没有色彩，没有温度，甚至什么也没有，但它却是世间极好的良药，也是世间极好的补品。

杨绛1932年与钱钟书在清华相遇。男说，我未婚；女答，我未嫁。从此，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开启。没有三角花边，没有痴怪嗔怨。三年后，他们走进婚姻，直到1998年钱钟书去世，他们甘守围城六十三年，悄无声息地成就了一段爱情传奇。

但再美好的故事终有谢幕那一天。杨绛在《我们仨》写道：“1997年早春，阿媛去世。1998年岁末，钟书去世，我们三人就此失散了。现在，只剩我一个。”平淡，还是平淡。就连这样的生离死别，在杨先生眼里，依然是那样的云淡风轻，那样的豁达恬静。若非大爱，岂能看开？

张爱玲曾说，“世界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有爱就有痛，有痛就有悲。千疮百孔一定是因为经历了万箭穿心。所以，她们仨的爱情，也是各有各痛，各有各悲。

到底什么样的爱才算最好？钟书先生早就给出了答案。他这样概括与杨绛的爱情：“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三合一”。或许，这就是世间完美爱情的最高重吧。但世人大多并没有钱、杨这般的幸运。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然后彼此过完对的一生。所以，此刻你若问我，她们仨中你最喜欢哪一个？

张爱玲。我答。张那么悲，为何喜欢？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悲，才是真实的人生。能把一手烂牌打得如此精彩的女人，她才是真正的女神。悲是生活，但如何对待悲却是态度。对待生活的态度远比生活更重要。就像张爱玲。 （本报刊载时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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