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迪斯尼乐园资料图片陈秋旭年夏天我读到一本叫天工

香港迪斯尼乐园。（资料图片）■ 陈秋旭 

2014年夏天，我读到一本叫《天工开物·栩栩如真》的书，作者是香港中文大学教授董启章。这是一本在我看来非常奇特的书，结构精巧，现实和幻象交错，家族的历史、香港的历史像波浪一般，一叠一叠从远方堆到现在，情感太丰富，叙事又太精准。更奇特的是，在如此深度和广度的叙事中，香港没有变清晰，反而是更加光怪陆离难以认知。所以2015年初，我去了一趟香港。

在香港的几天，油麻地是我们活动最多的地区，这里街道逼仄，店铺招牌林立，是传统的香港市中心，拥有TVB电视剧里最经典的香港街景。我们在这里逛了超市、药店、化妆品店、公园，吃了港式的早餐和宵夜，体会到了市民生活最接地气的一面。饱尝了奶茶、虾饺等等香港饮食界的明星，很浓很涩的红茶加淡奶油再加糖水堆上冰块的奶茶，薄薄的澄面包着大粒虾肉有的还撒上虾籽的虾饺，令人非常怀念。

除了食物，我也想念香港的海。香港的海不是原生态的，总被建筑环绕，一片湛蓝之上总有游艇，但这也是景致。在天星小轮上吹着海风，觉得舒服极了。我也想念香港的街，寸土寸金的半岛，所有空间都要有效利用，街道很难称得上宽敞大气，但是因为香港电影和TVB，香港街景显得陌生又熟悉。

不过，最令我难忘的，是香港的厚重。在人文气息极浓的香港大学，我们去的时候正值下午放学时间，有很多学生在做社团活动，形式多样。我们也仔细看了贴遍全校的海报和展板。海报的主题，大多很偏，由此推断课余的讲座是不太功利的，目的大概是启发学生多思考再做进一步探索。图书馆管理员一眼看出我们不是本校学生，温柔又坚定地拒绝了我们。我觉得很遗憾，图书馆很能集中反映一个地方的各类素养，看一看香港大学的藏书，会对这所常年雄踞亚洲大学排名第一第二位的名校有更深层次的了解。

迪斯尼乐园也是香港的标识。迪斯尼风靡全球，产业链巨大，依托的都是经年累月的文化输出。对个体来说，一部一部卡通片带来的快乐回忆早已经是成长经历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入园的拱桥上写有：“在这里您将会离开现实的今日，而进入一个昨日、明日与梦想的世界。”对的，就是这种感觉。无论是美国小镇的糖果，蔚蓝晴空漂浮的气球，泰山的雨林，狮子王的歌舞，冰雪奇缘的宫殿……都是绚丽美好的外观营造出的梦幻世界，再加上仿佛昨日老友重逢般的激动……闭园之前的一场焰火表演将这种梦幻推向极致，随着音乐的节奏，焰火在夜空次第开放，由简到繁，最终一切又归于沉寂。游客们纷纷搭乘地铁，返回现实。夜色中，很多幼小的孩子已经在父母肩头睡着了。

庙街的大排档，老板穿着汗衫拼命吆喝，这是香港；270度的海景餐厅，彬彬有礼只会说粤语和英语的侍者，也是香港。地铁站，中年员工不会讲普通话，换个年轻员工也一定要把你的问题解决了，这是香港；卖高档化妆品的柜姐，对我们明显轻慢，也是香港。早有传言说香港人歧视大陆人，到底有没有呢？通过我自己的观察，与其说是歧视，不如说是背景和观念差异太大的群体之间的隔阂。面对这种隔阂，有些人用修养，有些人用职业道德，有些人用同理心来搭建沟通的桥梁。另有些人缺乏上述品质不愿沟通，其实也无所谓的。不过到一个地方，一定要遵守当地的原则，碰到底线以后不能怪人翻脸无情。

4天3夜，匆匆而过，我验证到了董启章眼中和心中的香港吗，很少，可说没有。但没关系，我得到了一个我自己的香港，也再一次印证了在一模一样的表象之下，不同人的观感千差万别。我眼中的香港厚重、复杂。在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一切都在秩序井然地运作着。香港人对法律、规则、秩序的尊崇到了比较严苛的地步。有屋顶的地方不许抽烟，交通工具上不许喝水吃东西，红灯时没车也要等，做什么都一定要排队。同时，香港人提倡以人为本也到了比较细致的地步，无障碍设施齐全，很多标识标牌不仅有中英双语还有盲文。香港是文明和现代的，这点实在不需我再用走马观花的旅行经验来赘述。香港也是传统的，油麻地的小公园里一样雕龙舞凤，中国味十足。药店喜欢卖各类中成药，大陆也喜欢代购，而且据说效果很好。最重要的是，从董启章这样的香港现代作家身上，我看到了对国家的认同，对血脉的追忆，对文明的传承，这是中华文明分支之后的发扬光大。

我想，任何一个民族都将被国际化的洪流挟持着向前发展，终有一天我们或者我们的后代在语言、礼仪、观念等方面都会趋近这个世界的主流。在这样的背景下，如何保留并发扬我们引以为傲的文明和传统？既传统又现代，真的是一种积极和坚守。在这一点上，香港其实走在前面，而且走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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