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信仰 ——读严歌苓《床畔》

■李雷

《床畔》是著名作家严歌苓一部抛弃影视、走进人类灵魂深处的优秀作品。二十年，三次颠覆性的重写，带着手稿从美国到非洲，从非洲到亚洲，又从亚洲到欧洲，直到去年终于写完。今年五月份，小说稿甫一面世，就引起了读者关注。

严歌苓小说创作中对人性的关注并不是偶然，与她自身的经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自小经历“文革”的涤荡，少女时代她过早地见证了时代浩劫中人性的丑陋与复杂。青年时期海外的生活经历使她接触到西方文化，东西方文化的冲突与碰撞为她提供了难能可贵的素材，使她得以在不同文化背景下观察和体会复杂的人性。

《床畔》是一部象征主义的小说，美丽而倔强的护士万红，自打十九岁来到陆军第56野战医院时，就没打算要离开这个川滇交界的小城。在这里，万红接受了组织上特派的任务：看护在隧道施工时被炸成植物人的英雄连长张谷雨。期间，万红与植物人专家吴医生产生了感情，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这桩美满婚事却因万红放不下张谷雨而告吹。许多年后，吴医生已举家移民美国，张谷雨也早已死去，万红却仍在这个小镇坚持着自己平凡的工作。

整本书，环环相扣的故事脉络和人们的善变脸色，个人的命运伴随着情感体验，在时代背景下逐渐展开，从女性的价值观出发，可以看出一个时代的英雄，一个时代最时髦的人到底是怎样的。现在很多女孩子眼里的英雄，是被称作“土豪”的有钱人，而严歌苓笔下的这位女主人公则是信念英雄，而且永远不会改变。

《床畔》中的文字充满了画面感，人们在各种生活冲突中活着，展现自己的卑微与执着，读后会产生一些对于社会、思想标准的思考、诘问。如小说中所写，医院的白铁床是艘船，床畔的一切都在流动，流动的一切都在变化。只有两个人没变，一个是床上的张谷雨，一个是床畔的万红。万红是唯一连接床和床畔的艄公，来回摆渡在谷雨哥和她以及其他所有人之间。小说也因此更名为《床畔》。

读《床畔》时，几次被书中的女主人公感动到落泪：万红太了不起了，她一直守护在张谷雨身边，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只有万红的信念与坚守成为绝唱。出版人安波舜称：《床畔》超越了《追风筝的人》的道德高度，万红对英雄张连长的守护不是出于救赎，而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和信念。这是严歌苓的第一部，也是中国第一部拯救生命、决不放弃的道德理想主义小说，为中国文学奠定了新的高度。

《床畔》的另一层含义，则是不论时代如何转换，不论社会观念如何动荡不安，总有一种英雄的标准是屹立不倒的，是应该永远为人们所铭记的。万红从特护病房床畔的少女变成了老教堂遗址留下的“最后一个嬷嬷”，使这部小说散发着诗意和神性的光芒，也有了圣女贞德一般的喻象。

因此，严歌苓在卷首说，这个故事也许会触发人们回望曾经的坚守。这份坚守也许无关信仰，甚至无关理想，只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但尊重是最好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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