僰人故里 期待再飞歌

晚报记者 张新

珙县在历史上曾为僰、僚、彝、苗、汉等多民族聚居地，各民族互相影响、相互渗透，于是便有了种类繁多、内容丰富、风格多样、多姿多彩的珙县民歌。在新时期里，珙县民歌像许多古老民间艺术种类一样，面临着失传的困境。但在当地，也有一批基层音乐人，一直在默默做着保护和传承的工作。2013年，四川省政府公布珙县民歌为四川省第四批非遗代表性项目。古老的僰地，能否再度飞歌？

■ 古老民歌面临失传

“好久没有舍唱山歌嘛哎，喉咙嘛结起蜘蛛窝喂。山歌冲破哟蜘蛛网哟喂，周身和软舍又热火哟喂……”

———根据珙县民歌改编的《川南民歌串串香》

珙县人不仅赋予了珙县民歌独特而灵变的曲调，更赋予了珙县民歌丰富而又风趣的唱词。这些唱词既包括历史典故、戏曲故事、风土人情，也有歌唱者的即兴发挥，从重大的社会政治事件，到日常生活、风俗、爱情、游戏，贯穿于人生的各个阶段，覆盖着社会生活方方面面。

在过去，珙县人的生活离不开民歌，通过民歌可以教育传承、人生礼仪、祭祀驱邪、社会交际，因此流传广泛，据统计，全县17个乡镇都有人传唱民歌。民歌歌声质朴清亮，唱词精练通俗，既是研究民间音乐、民俗的不可多得的活教材，也是研究珙县历史变迁，社会更替的重要物证。

早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人类学、语言学家格雷厄姆（中国名：葛维汉）就多次来到珙县苗族聚居地王五寨考察，回美国后写出了《四川苗族民歌和故事》；五十年代，我国著名作曲家茅地曾用珙县民歌中的“薅秧歌”、“连枪调”等素材创作了歌曲《好久没到这方来》，在全国广为流传……

然而珙县民歌传唱至今，却面临着歌者青黄不接，甚至失传的危险。

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期开始，珙县民歌就逐渐走向下坡。现在，除了在农村地区传统节庆期间，或者是政府举办的相关活动中能听到传统珙县民歌外，其他时候已经很难再听到民歌声起。唱民歌的几乎都是六旬以上的老者，年轻人中唱民歌的简直是寥寥无几，因此，抢救和保护珙县苗族民歌已刻不容缓、迫在眉睫。

■ 民歌滋养音乐创作

“凉风悠，凉风悠，凉风悠哟喂。凉风悠悠回后家啰，情哥情妹一路走。天上落点雨，地上有点溜，我的情妹子，你怕溜不怕溜……”

———根据珙县民歌改编的歌曲《凉风悠悠》

在珙县，仍有一些人的口中、心中，仍然时时能够流淌出民歌来，他们将青春和事业都奉献给了珙县民歌的保护和传承，民歌也滋养了他们的音乐创作。珙县民歌省级代表性传承人罗建华就是其中之一。

罗建华是土生土长的珙县人，从小就伴随着悠悠民歌成长。1978年，在珙县化肥厂工作的他创作了一首“民歌串烧”形式的《好久没有唱山歌》，参加全县职工文艺调演，并获得一等奖。因此，他被写出著名四川民歌的《太阳出来喜洋洋》的作者蓝河老师发掘，成为他的弟子。5年时间里，他跟着蓝河老师学习作曲法、和声、指挥，为日后创作民歌打下坚实基础。

1983年，罗建华被借调到珙县文化馆，参与了珙县对民间歌舞、民间文学、民间音乐的集成普查工作，就是在那几个月时间里，罗建华接触到大量珙县民歌，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罗建华至今记得，搜集民歌来到珙县王家镇梳头沟时的情景。

上世纪80年代初的梳头沟是一个苗族聚居区，贫穷落后，煮一碗面条已经是待客最大的礼遇。然而听说县里有人要来搜集民歌，苗家男男女女都穿上了压箱底的民族服装，唱起山歌，迎接客人。他们身着艳丽苗家服饰，在山野中歌唱着劳动，歌唱爱情，歌声如同山泉水清新、悠扬、质朴。

这一幕给了罗建华震撼，也给了他心灵上的滋润，他说：“原来，音乐在民间，美妙的音乐就在我们身边！”

从此，他走到哪里，就搜集民歌、整理民歌、改编民歌、创作民歌到哪里。听说谁会唱民歌，不管山高路远，他都要找到他，他陪这些民间歌者喝酒，在他们酒热耳酣之际记录下歌曲，并且再次创作过程中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把太过俚俗甚至不健康的元素去掉，扑捉它们的灵魂，提炼它们的特性，发现它们的与众不同。

此后，罗建华调到珙县文化馆和文广局工作。他根据珙县民歌素材创作的《凉风悠悠》《扭连扭》《三哥哥的唢呐》等音乐作品一炮打响，多次在全国、省、市获奖，至今仍在省内外流传。目前他已掌握大量的山歌、神歌、民间小调、民间器乐曲、劳动号子等民间音乐素材，演唱珙县民歌50余首，收集、整理各类珙县民歌乐谱200余首，并根据珙县民歌音乐素材创作、改编的歌曲、舞蹈音乐、器乐曲的作品达到100多件。

他创作出各类音乐作品800余件，有80多件音乐作品在全国、省、市各级各类演出、评比中获奖。《凉风悠悠》《背篓街》《僰昌沟怀想》《崖魂》等歌曲分别在四川省1999年度群星奖、四川省第四届少数民族艺术节、四川省群众声乐大赛、第七届中国民族民间歌曲高端选萃中获得前三的好名次。

■ 让大众再度接受民歌

“太阳出来照山岩，岩上山花向阳开……”

———根据珙县名歌改编的歌曲《花山情》

据罗建华介绍，从2005年开始，珙县已先后两次开展对珙县民歌的收集整理工作。作为珙县民歌代表性传承人，他和李耀禧等人在在珙县巡场镇组织开展珙县民歌专题培训班三期，开展传习、传承活动，目前，已培训包括孙杰、罗军、刘俊宏等在内的30多位民歌爱好者。

珙县还将继续开展田野调查，深入挖掘和收集整理“珙县民歌”资料，建立“珙县民歌数据库；并建立特色文化研究传播中心，加强珙县民歌研究；召开珙县民歌学术研讨会，成立珙县民歌研究保护传承应用小组，成立县级专业的研究机构，对珙县民歌进行学术研讨、研究。并开展珙县民歌展示活动，优选珙县民歌优秀歌曲，参加国家、省、市各类非遗项目展示展演活动。还将编辑出版、制作《珙县民歌》图书、声像专集及相关音、谱、图、文、影像资料。

今年罗建华的歌曲作品集《凉风悠悠》即将出版，共收录他创作的111首歌曲，其中有50多首歌曲就是根据宜宾珙县等地的音乐素材改编而成。

如何让珙县民歌在新时代让大众接受，罗建华也在实践创新。他表示，民歌要在保护的基础上传承，不能只是原样复制，要有时代特点，有时代节奏。现在年轻人喜欢通俗音乐，罗建华在创作珙泉镇镇歌的时候，就加上了摇滚要素，让普通百姓更喜闻乐见。

僰乡大地，期待再起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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