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无法归来的“归来”——评电影《归来》

◇张欣之

5月16日，由张艺谋导演拍摄的电影《归来》在全国上映后，引起了观众强烈的共鸣，并入选第6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特别展映单元影片，在中国内地收获2.95亿票房，刷新了国产文艺片票房纪录。

《归来》讲述了知识分子陆焉识与妻子冯婉瑜的在大时代际遇下的情感变迁故事。该片被著名作家莫言称为直指人心的电影，被美国著名导演斯皮尔伯格评为震撼、感人与深刻的电影。

我是最近才看完《归来》的，真为之前没能在电影院看此片深感遗憾，原来此片如此之好！准确地讲，剧情设计之妙并非初次出现，类似的循环剧情不是首创，当年美剧《土拨鼠之日》大概是此类剧先河，以后也多次出现在科幻片中。大脑受损而循环往复生活在一天之中的剧情，也曾出现于美国喜剧片中，但引入到悲剧之中，可能是此次中国编剧首创。这无疑给剧情设计和演员表演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因为往复的同样的人，去同样的火车站，接同样的人，要表现出不同的背景和心理矛盾，足见编剧和演员的功底。

《归来》的片名在剧中实际上表达了三重含义，第一当然是陆焉识本人的归来。这又分为两次，一是右派劳改期间的“逃跑”归来。此次归来不是重点，只是为后来的剧情冲突做的一个铺垫。第二次，陆焉识被平反归来，真正在暗示“文革”的结束，陆焉识的归来实际是在代表着一个正常生活的归来。

大动荡之后，右派被平反了，一切就能平静归来吗？显然，这是很难实现的，通过陆焉识的遭遇可略见一斑。但淳朴善良的中国人民仍通过自己的宽容做着不懈的努力，女儿为当年举报父亲做出了忏悔，父亲也没有抱怨时代和社会，而是自己把责任扛了下来，母亲也表现出了一定的谅解。而女儿搬回家则表现了第二重归来，即社会人伦情感的归来。

第三重归来是指冯婉瑜对陆焉识记忆的归来。在陆焉识不懈努力之下，我们总以为会唤醒冯婉瑜的记忆。特别是陆焉识在恰当的时刻和场景下弹奏着钢琴，冯婉瑜听着音乐面对背影时都已明显受到触动，但直视陆焉识的那一刻，一切又功亏一篑。这一切直到最后才给出答案，在陆焉识晚上给冯婉瑜盖被子时，冯婉瑜情急之下说出了：“方同志，陆焉识没有被枪毙，我感谢你一辈子，但你不能再这样了！”原来，这位方同志当年利用工作之便，以陆焉识可能被枪毙为要挟，多次强奸了冯婉瑜。其间，冯婉瑜一定是痛苦地把方同志拼命想象为陆焉识，所以陆焉识归来后再做任何努力都没有意义了！因为陆焉识的面孔已经和方同志在强奸时的狰狞联系在一起，只要一有亲近场景，冯婉瑜的痛苦记忆就会被唤醒。陆焉识最后剃了胡须改变发型，显然也是意识到了此点。

平反而归来看似简单，社会伦理的归来经过努力也能实现，但“心里受伤，永不痊愈的”，“文革”已经对每个经历者的精神造成了伤害，正常的心灵，其实永远无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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