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专家不要老拿“正确的废话”撩拨公众

□志灵

近日，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食品安全所研究员陈君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很多人把所有的食品安全问题全部归因于政府监管失职，这是不全面的。食品安全是（企业）生产出来的，不是政府监管出来的。等等。

虽然网上骂声一片，但客观而言，陈君石院士的观点并没有问题。在食品安全问题上，的确如他所言，即便政府投入再大再多的人力物力，也很难做到对上百万家企业的监管。

不过，陈君石院士的观点虽然正确，却犯了一个讲“正确的废话”的错误。食品安全问题不该由政府负全部的责任固然正确，但这话正确得就像“政府只负该负的责任”一样，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公众需要专家告诉的是，在食品安全问题上，政府应该负哪些责任，而且这些责任政府哪些做到了、哪些没有做到。遗憾的是，陈君石院士并没有告诉我们这些。

更进一步讲，食品安全的确是企业生产出来的，而不是政府监管出来的。这话怎么看都没有错，可问题是，企业怎么才能把安全的食品生产出来，企业的诚信和政府的监管之间是一个什么样的关系。只有把这些基础的逻辑关系理顺理清，政府不应该承担全部责任的辩护词才是有意义的。否则，哪怕从逻辑上讲再正确的论断都是“正确的废话”，非但不会让公众的判断更为理性，反倒会撩拨公众在食品安全问题上脆弱的神经。

事实上，在食品安全问题上，企业的诚信也不可能从天而降，而是和政府的监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按照经典的市场经济理论，企业的诚信来自一个规范市场自下而上的发育，而不是政府的强行监管。但是，这样的判断要成立，前提是政府的职责和权力的边界都是清晰的，即对于食品安全问题，政府承担着对问题的及时监督和对违法行为的及时查处。同时，政府还不应该介入市场的微观行为，而是由市场主体通过行业自律来在内部解决很多企业需要诚信的问题。

正如陈君石院士举出的美国的例子，美国只有大约两万家养鸡场，大型养鸡场出的鸡蛋占总量的99%，由于集中规范生产，加上企业守法程度较高，美国政府制定的养鸡场规范甚至不监督小型养鸡场实施。为什么美国的企业守法程度比较高，甚至不需要政府的监管，主要还是他们的行业自律已经做得比较好，行业内部的约束就足以让企业守法诚信经营。试想，如果没有行政权力懂得自己的权力边界并且恪守之，以及行业自治的高度发育，所谓企业可以通过讲诚信来成为食品安全生产第一责任人的判断就是一句空话。

以这样的理论来衡量中国的现实，在很多时候我们的一些政府机构，既无法做到“不缺位”又无法做到“不越位”，同时行业自律的发育，也由于一些政府机构的屡屡“越位”而异常孱弱。在这种情况下，一旦食品安全出现问题，公众自然把所有的矛头都对准政府，毕竟，政府包揽了市场过多的权力，就要承担过多的苛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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