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记之三迷路摁了两次铃

□ 李平易

到多伦多的头一晚，睡了两三个小时，从奇怪的梦中醒来，在手机上写下点旅行过程。掀开窗帘，太阳很明亮了，周围静得出奇，没有汽车声，就连鸟鸣也听不见一声。母女俩仍然因时差在酣睡。我找到些散装的八宝粥米和硕大的加拿大鸡蛋，煮了起来，熬好后母女仍无动静，于是吃了粥和蛋。同老高同志说了声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就信步走了出去。从小区内的公路走不远就是有红绿灯的交通干道，还是十分安静，少行人，难得听到一声鸟鸣。难得看见对面有一位女士在健步锻炼，大约是人少极，她无声地向我挥挥手，自然是问好的意思。交通干道的对面是一所中学，因为有school这个词还算认识，场地上还竖着面国旗，一定是放假了，一个人影也没。

沿着这条干道走着，这一大片都是单门独院的，许多人家的屋顶上都竖着烟囱，想必那都是壁炉之家吧，这个城市有半年时间都挺冷的，有壁炉当然惬意。不过也可能只是装饰。享受着19度的微风和静谧，真想走得远一点，担心会迷路，走至一高层建筑底下折返。然而我还是迷路了，或者说迷失了。迷路当然是因为自己漫不经心，走到干道上认准对面的school为地标后就向北走去，看着道旁满地的蒲公英，这是它们开花的日子，也是它们飘洒种籽的日子，也还有大量的尚未抽苔开花，只伸展开柔嫩的叶子，真是一座铺满蒲公英的城市。就是在边走也打量这些小黄花的过程中，走过对面有school标志的路段，那学校的建筑横着拉得老长，多走几十米看它也还那样横着，我信步走过了过来时的小区内的公路——这小区公路并不是直接同干道连接的，被步行道隔开了。就这样走过头，没多远就是同此干道交叉的另一干道，右拐前行，见公路对面有直通小区的公路，穿过去以为就进了来时小区，房子结构是一样的，但门牌号码不一，相差离谱，在里面走了一截路知道走错了，退出，又沿干道走一段，遇有往南之小区公路，又复进，观门牌，离255号似乎隔得不远了，我想问问，在173号房子前，一中年男子正在自家车库前干活。我走近，男子向我友好示意，我显示出正找一处房子的神态，说出two—five—five的词儿，255是不是可以如此读我当然没底。男子没能明白我的意思，或许明白了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块的255，表示了帮不了我。往前又走一小段，门牌号码的数字是往小去的，知道不对，退出。又沿干道复向前，已隐约感知大方向有错，但此时已有些晕乎，退到干道复向前，遇左侧小公路看了看门牌，越过复往前，见一号码接近255的房子，就一幢幢数着走，但是数到239号就到头了。这时老高发信息过来，催我回去一块去超市买菜。我告诉她走错了，但就在小区内，找找能回来的。但是她们已有些急。我当然也有些急，虽然并未走远，但像是走入了迷宫里，走至前面越过的小区公路，见门牌号码越往里数字越大，走至和此段公路呈t字形的一段，景观，屋况同我走出的家门一模一样，以为找到了，快快向前，终于看到了255，右边是251，左边是259。我舒出一口气，按响了门铃，开门出来的却是位白人男子，我大吃一惊，瞬间我明白是找错了，我当然难堪，连说sorry sorry，指着255说要找的是这门牌的房子，又是two five five吐出。主人知道我是找错地方了，善意笑笑，两手一摊，表示他不知道另一个255在哪里。我知道自己没有走远，决定还在迷宫中摸索，往回走的路上又见有从小到大的门牌，就深入进去，55、99、155，很快又看了255，右边是251，左边是259，再不会错了吧。我又按响了门铃。门开了，一位白人妇女闪现身子，还有一位小女孩，我大窘，又是sorry不断，这时先前那位男子也走了出来，哈，我是两次从相反的方向摁响了同一家人的门铃，干扰了别人。我想说昨晚才来此，出来走走，不想走糊涂了，当然我说不出这些，只冒出几个他们大约听不明白的词。他们微笑着看我的窘样，无法帮助。我没信心自己找回去了。于是停在干道的十字路口，发短信告知位置：clark ave同stonemill的十字路口，站那儿，两分钟后亭亭车来接走。亭亭说这片小区有点像迷宫，他们不注意也会走错开错，这话也可能只是估且安慰我一下，不使太窘吧。晚间，听亭亭说这天是维多利亚女王节，上班族、学校均放假一天。原来如此，那个上午是那么安静，静得连鸟都不好意思唱歌，人们也显得那么友善。虽然我迷失在那个节日里，但内心却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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