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出国记

□张文海

老爸去世那年，老妈七十五岁。尽管老妈心中装满了悲痛，但她总是面色平静，为的是让我们心生安定和暖意。

过了些日子，弟弟和我商量，想接老妈去渥太华小住些日子，暂时离开让她触景生情的地方。老妈同意了，曾经因为老爸的病情，她从未离开过他半天以上，更何况是去到大洋彼岸。现在有时间了，老妈也想去看看弟弟一家在国外的生活，还有同在加拿大居住的姨妈。

办护照，准备签证。在清凉时节，老妈顺利地拿到了签证。

老妈独自出国，跨越千山万水，我们自然有些担心，便请在温哥华的好友蓉帮忙办理转机。启程那天，在机场又托付了一对老年夫妇关照老妈。航班到达温哥华，老妈不懂英语，她找到机场工作人员请求帮助，用很短的时间，居然办好入关手续。在约定的出口与蓉会面，蓉帮她办妥行李托运，登机时间也快。

后来好友蓉告诉我，老妈虽然第一次出国，但她有知识、有胆识，问题会迎刃而解的。

川航没有语言障碍，但从温哥华到渥太华，是加航飞机，语言不通，但这并没有让老妈心生惊怯，也不妨碍表达她的需求，一切都如我们期许的那样顺利，老妈也如我们想象那样沉静、从容。

老妈在加拿大的日子，是很惬意的，除了弟弟一家开车陪着去附近游览外，老妈也跟团去多伦多，看壮观的尼亚加拉大瀑布，看美丽的千岛湖，还从渥太华飞到加拿大西北部的阿尔伯塔省，探望她的姐姐，我的姨妈一家。

国外的几个月，老妈和弟弟一家和睦相处。老妈给我打电话，传来精神饱满的语调，她夸奖弟弟、弟媳能干，孙儿、孙女可爱。弟弟的儿子很喜欢奶奶，教她说有用的英文，出门抢着帮她系安全带，缠着奶奶给他讲故事。我分明感到，有温暖日子相伴，老妈内心，多了喜悦、少了悲伤。

老妈每天去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看异国的蓝天白云、绿草如茵，还有飞舞的蝴蝶，享受那里的静谧，心情也慢慢变得清淡闲远。

时常也有趣事，老妈见弟弟家的花盆里，有几株马齿苋蓬勃生长，马齿苋是老妈的最爱，于是她决定摘下些吃，弟弟、弟媳因为不识这种野菜，都劝老妈慎重。老妈充满了自信，说她在国内经常买来吃，绝不会认错。顺带给弟弟科普知识，马齿苋除了味美，营养价值也高，最后老妈把马齿苋凉拌，津津有味地享用了。等到第二次老妈再摘的时候，弟弟也忍不住品尝美味。

老妈的厨艺不错，无论是烧菜还是卤菜，在弟弟家可以大显身手，她总是细心地把做的菜分成两部分，分别随了大人和孩子的口味，结果是皆大欢喜。每个周末，弟弟一家去大超市购物，都带上老妈，让她去挑中意的菜。老妈细心观察，回国后经常说起，那里的人在超市拿菜从不乱挑，都顺着拿；在餐馆吃饭大多不说话，或者是轻声说话。

老妈生性随和，结识了几个邻居老太太，她们都是从国内去到儿女家，有时一起聊聊天、散散步。老妈的心情，也在这些亲情和友情的温暖下好起来。

加拿大之旅成了老妈这辈子最难忘的记忆，坐长时间的飞机、呼吸纯净的空气、邂逅陌生的风景、享受安静的生活、和亲姐姐在异国他乡重逢，彼此欢喜。一程山水，几多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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