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迪要回来了。为了迎接这只将于今年9月15日出生的小狗,主人荟荟费了很多心思。家里有两只大狗,荟荟需要给小迪准备新的“房间”;吃狗粮对狗牙齿不好,为此她专门研究了食谱……
在此之前,荟荟养了一只宠物狗,也叫“小迪”。今年4月,它意外离世,原本开朗的荟荟变得情绪低落,工作几乎停滞。她不爱吃饭,体重狂减,晚上失眠。
两个月后,她决定借助克隆技术,重新找回“小迪”。自1996年第一只克隆羊“多莉”诞生以来,克隆技术越来越成熟。2005年,全球首例体细胞克隆犬诞生于韩国,2017年,中国的首例体细胞克隆犬“龙龙”在中关村创业园一家公司的实验室诞生。
这为那些需求越来越多样化的宠物主人提供了新的选择,但价格昂贵。这笔费对于荟荟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她说,小迪的去世让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拨通了一家公司的电话,一次性转账38万元。这甚至让跟她对接的工作人员感到诧异,因为大部分顾客都会分期付款。“他们没想到我会一次交完,因为我害怕拖拉,只想项目快点启动”,荟荟说。
终于,在小迪去世140天后,小迪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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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隆小迪的项目在今年7月16日正式启动,当时公司的说法是,保守估计,克隆狗出生时间大约在11月,领回家预计是2020年的春节。但是在8月26日,荟荟突然收到了公司发来的孕体B超影像图片,图中显示,克隆体已经在代孕母体中发育40天,“孕囊状态良好,预产期为2019年9月15日”。
新生命突然到来,让荟荟有点措手不及,但她更多的是“感到期待”。在上一个小迪活着的2000多天里,它几乎每晚都是在荟荟的臂弯里睡去的。早已习惯睡觉时抱着的“爱打呼噜的有温度的小生命”突然离开,荟荟的睡眠质量开始“变得很差”;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小迪的影子,一起睡过的床、坐过的沙发,小迪的一举一动在荟荟心里挥之不去,“它朝我跑过来的样子,那种动态,在屋子里突然间就消失了,感觉好像少了灵魂,这个屋里空荡荡的。”
荟荟其实一开始拿不出克隆所需的全部费用。她说自己创业开诊所,收入不是特别稳定。夫妇两平时生活简单,虽不用还房贷车贷,但养狗、养车花销也不少,算来算去,她只能先做了细胞保存,计划好攒3年钱再去克隆。但是失去小迪后的生活空洞让她越来越难以忍受,3年没有等到。在小迪去世70天后,她和老公向父母打了欠条,每月按揭还款6000元。
对于荟荟父母来说,“克隆”是个洋气的名词,他们不太理解。荟荟说,父母本来觉得“这笔费用花在克隆一条狗身上好像是不太理智的”,后来,是看到自己太痛苦,才帮着凑齐了全款。
在种类日益繁多的宠物生意中,这算不上一次罕见的消费。那些选择克隆宠物的人,理由不尽相同,但大都会频繁提到这样的字眼:“家人一样的存在”“习惯”“不可或缺”。
70后李先生也是其中的一员。他第一次听闻克隆宠物的业务还是在10年前,那时他只是觉得“很惊喜”,“还做了一些调查,看了相关流程”,但因为自己的宠物狗正值“壮年”,李先生和太太没有考虑太多,把这个想法暂时搁置了。
一直到2018年,他那只宠物狗得了乳腺癌。
李先生夫妇一直自责没有给那只小母狗做绝育,又加上小母狗不曾生育,从而“增加了它患乳腺癌的几率”。将近17岁的时候,这只相当于人类寿命80多岁的狗开始长肿瘤,李先生觉得,情况不太好了。“当时做体检,它身体状况非常好,如果没有发生乳腺癌的话,至少再生活两三年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这些年,为了养好宠物,他和太太查阅过很多相关资料,做过调查,研究了不同种类犬的特点,然而还是没能留住那只狗。它的去世对李先生和太太打击很大,“感觉就像失去了家人”。
今年,李先生决定启动克隆项目。7月26日,克隆犬出生,李先生专门去看望了它,9月26日,他们一家将迎来这位重要的家庭成员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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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去世的宠物“回归”,对荟荟来说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跟家里另外两只狗感情也很好,但我不会去克隆,只有小迪是不可取代的。”
小迪并非荟荟养的第一只狗,也不是养时间最长的那只。荟荟从四五岁开始养狗,第一只狗养了八九年,它也是荟荟童年最主要的陪伴。因为父母是医生,工作很忙,荟荟记忆里的童年,多半时间是和小狗一起度过的。
初见小迪是在2013年夏天,荟荟在英国的第三年。“当时和男友想养一只边境牧羊犬作为英国留学的纪念。”她说。第一眼看到小迪的照片,荟荟就被它吸引了。其他狗的照片看起来都一样阳光,它们奔跑跳跃,充满活力,只有小迪歪着头,可怜巴巴地歪坐在柴火堆边,“那种敏感和孤独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19岁便出国的荟荟,一直非常独立,从不依赖别人,但小迪的到来,“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荟荟时常回忆起在英国生活的细节,当时因为和房东的矛盾,荟荟曾经历被骗钱、居无定所,加上男友学业结束提前回国,一度过得非常孤单和困难。
朝夕相伴的小迪带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每天回家看到它,荟荟的心里就安定下来,“有它就感到特别温馨,有困难的时候,从来不会感觉挺不过去。”她说,每次自己打喷嚏,小迪不管在哪里都会特别着急地过来看,嘴里不断发出“哼哼”的声音。
留学期间独特的陪伴经历和默契的交流,让荟荟越来越把小迪当作家人对待。
事实上,像荟荟一样对宠物视如家人的人不在少数。在《2019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关于养宠态度的调查中,有59.1%的宠物主把宠物视为自己的孩子,其次是亲人,占比达27.8%。
李先生也是其中之一。他给宠物狗起了名字叫“淑媛”,姓氏随他。
除了“李淑媛”这个大名以外,李先生还给“她”另起了一个小名。“在家里的时候家里人叫它一般是叫小名。”聊天中,李先生也一直以“孩子”称呼它。
李先生和太太喜欢带李淑媛出去玩儿,因为了解这只宠物狗胆子小,一定不敢坐飞机,所以从未尝试过太远距离,只是去开车能够到达的地方,比如沙漠、森林、高山、草原等。李先生觉得“见多识广”的李淑媛后来对旅游很有经验。“所到之处如果风景不好的话,它会很不屑,如果风景好,就会很享受,也会高兴。”
2018年李淑媛因乳腺癌去世后,李先生抱着它的遗体,去做了细胞保存。和荟荟不同的是,李先生没有急着去做克隆,这次他想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要负责任地养一只狗是需要投入很多时间的,但是我跟太太实际上当时并没有那么宽裕的时间,所以至少我们想把孩子送幼儿园上学以后再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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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几十年,很多中国人也在经历着宠物的失去和重获,只是“替代”一词,从未引发这样高的关注。
克隆技术中老生常谈的伦理争议,一直未能平息。
其一在于,提供卵母细胞和代孕服务的动物福利难以保障,大量的实验和试孕准备中,难免会有动物被伤害。在这个领域,动物受伤的案例客观存在:2005年韩国成功克隆出“Snuppy”时用了1000个胚胎,分别植入123只代孕犬体内才最终培育成功;2002年,美国科学家首次尝试克隆猫时,制作了82个胚胎,只有一只代孕猫顺利怀孕并生产。
另一方面,关于克隆宠物的外貌、性格以及寿命等生命特征的讨论也是高频话题。克隆是基于基因的一个完整复制,所以被克隆动物和克隆动物在基因基础上是完全一致的,但是在表观遗传学上,比如说有一些毛色、花纹、斑点,因为基因的表达有一定随机性,可能就会出现一些位移,这个是不太容易控制的。克隆体与被克隆体基因相同,所以性格的大方向会是一致的,但是具体性格、一些行为的养成,还会受到后天环境的影响。
如何看待这个基因相似度高达99.9%的生命?每个主人的回应也各不相同。
在荟荟心里,还是期盼那个熟悉的小迪回来。除了思念,愧疚感一直让她感到“窒息”。小迪是因误食大块食物窒息而亡,且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意料之外的离开和照顾的疏忽始终折磨着荟荟,她想要弥补。犹豫再三,荟荟说她还是会给新小狗起名小迪,但会比原来更细心地照顾。“我觉得对克隆小狗来说是一件好事,无所谓公不公平,它只会过得更好,会觉得主人很爱它。”
李先生表示会顺其自然。
相较于其他克隆主人一味纠结于外貌和性格是否相似,李先生似乎更加坦然。“我们会尊重它的变化,不会用我们想要的方式去塑造,也不会拿以前的小狗作为模板。”
虽是一个全新的生命,但李先生坚信“再熟悉不过”。“这孩子(小狗)本性我们是非常了解的,因为基因不会变,在此基础上我们也想尽可能避免原来小狗的缺点,看能不能把它养成一个更好的孩子”。关于是否要沿用之前的名字,李先生也在犹豫,“但不管是否用到那个名字,它都已经成为另一个个体。”
荟荟心里也明白,克隆小迪就是一个崭新的生命,它和小迪除了基因相同,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在迎接新小迪的安排中,带有小迪专属记忆的被褥、毯子、床单,她还是没有拿出来,而选择永远封存。
除了物品,小迪的毛发和牙齿她也有保留。火化之后,荟荟把小迪的骨灰盒留在了家里,“不想让它睡在一个冰冷的,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部分毛发,她选择放在车上,还有一部分留在骨灰盒里。
火化时,因掉入缝隙而漏掉的一颗牙齿,荟荟把它收了起来,装在一个小骨灰袋里。她一直把它当作小迪留下的信号,随身携带,外出、旅行,都不离身。
“总还希望它能以另外一种形式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来源:中国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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