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重身份引争议，美国散户领头人遭遇监管审查

记者 | 肖恩

半个月前，吉尔（Keith Gill）还只是美国马萨诸塞州共同人寿保险公司的一名金融健康教育总监，负责证券和投资咨询相关业务。但他更为人所知的身份是网民“咆哮小猫”（Roaring Kitty）——游戏驿站逼空事件的幕后推手，美国散户们推崇的领头人。

也正是这双重身份让吉尔面临联邦政府的监管审查，因为他违反了政府针对证券经纪人公开发言的相关规则。

早在2019年夏天，吉尔在Reddit论坛上发帖称为游戏驿站投资5.3万美元，当时游戏驿站的股价徘徊在5美元/股。2019年9月起，吉尔开始以以“DeepF—ingValue.”的用户名每个月在Reddit论坛上分享他的持仓和收益情况。

从2021年1月起，吉尔在Reddit上的更新频率从一月一次增加到几天一次，评论数也从最高两三百增加到上千条，1月27日以后更是增加至上万条。

与此同时他也活跃在YouTube等社交媒体平台上。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过去六个月内，吉尔以“咆哮小猫”的用户名在YouTube等社交媒体上发布了数十个视频或直播，主要内容都是看涨游戏驿站股票的观点分享。

他的YouTube账户已经有39万人订阅，最近一次更新是在1月23日，内容是庆祝游戏驿站股票突破65美元。评论中不少留言称吉尔是“华尔街传奇”。

但吉尔在网络上的活动并不符合他现实中的身份。《华尔街日报》援引律师的说法称，吉尔在保险公司任职期间虽然没有为特定客户提供投资或保险方面的建议，但他身为一名注册经纪人就理应受到相关行为法规的约束。

根据美国金融业监管局（Finra）下属BrokerCheck网站查询到的信息，吉尔是一名拥有5年工作经验的注册证券经纪人。他还持有特许金融分析师 （CFA）证书。Finra规定，注册经纪人持有的外部交易账户需要得到所属证券经纪商批准，并有义务告知个人外部投资活动情况。

美国凯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莱特（Susan Light）表示，以化名发表观点不能成为规避经纪人义务的理由。

值得注意的是，吉尔在所有发表的视频中都做出了免责声明，建议投资者在作出投资决定前咨询财务顾问，不应将视频中的观点作为特定投资行为的诱因。因此也有律师认为，吉尔的交易活动和在社交媒体上的言论是否违反金融法规还需要进一步研判。

根据吉尔在Reddit论坛上发布的帖子，他从1月初起持有5万股游戏驿站股票以及行权价为12美元的500份看涨期权。1月25日以来吉尔每天在论坛上更新自己的持仓情况，直到2月3日他发帖宣布暂停更新。

吉尔3日发布的最后一个截图显示，他持有的游戏驿站资产价值860万美元，累计收益超过1040%。他的账户中还有约1400万美元现金，暂不清楚他的实际收益有多少。

本周二（2日）游戏驿站股价大跌60%，创上市近19年来最大单日跌幅，盘中多次触发熔断。当天吉尔损失超过1300万美元，但未卖出任何头寸。周四游戏驿站股价再度大跌42%，尽管周五股价出现反弹，但本周跌幅仍高达80%至63.77美元。

吉尔任职的共同保险公司可能也因监管不力而需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根据Finra的规定，证券经纪商必须密切监督其经纪人在社交媒体上的动向，避免发表任何“错误、具误导性、夸大或有失偏颇”的言论。

吉尔在1月21日向共同保险提出离职，但直到1月28日为止他都是该公司的员工。也就是说，在上周游戏驿站股价飙涨期间，吉尔仍属于共同保险的一员。

据《纽约时报》3日报道，马萨诸塞州监管机构已于上周致信共同保险公司，要求其就未上报吉尔在社交媒体上的行为作出解释。共同保险称对吉尔的投资行为和社交媒体上的言论均不知情。

对于这场疯狂的逼空大战，美国政府已经表态将介入调查。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拟于2月18日举行听证会，讨论游戏驿站股价波动及卖空行为对市场的影响。美国财政部长耶伦要求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和美联储等金融监管机构出席听证。

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沃特斯（Maxine Waters）表示，希望吉尔也能出席听证。

据彭博新闻社4日消息，SEC正在梳理社交媒体上推高游戏驿站和AMC院线等公司股票的内容，审查相关交易数据，调查股价波动背后是否存在欺诈和操控行为。著名空头布洛克（Carson Block）等金融界人士猜测，华尔街的逼空行动吸引到部分专业投资者的注意，他们可能利用了Reddit上的狂热氛围炒高行情，甚至在其中推波助澜。

Reddit子论坛WallStreetBets发言人在接受CBS新闻网采访时还称发现“大量”机器人活动，部分遭平台自动审核系统屏蔽。

美国法律禁止传播虚假或误导性信息来操纵投资者买卖证券。但Finra前执法主管本内特（Brad Bennett）表示，涉及股市的案件调查难度很高，因为需要有确凿证据证明有人故意作出违背事实的陈述，仅凭“我认为股价会涨”之类的言论无法定性为操纵或欺诈。

SEC的调查通常需要耗时数月甚至数年，届时华尔街预计早已恢复平静。但调查结果可能会对散户市场造成重大影响，并推动做空、交易结算、网上应用程序和披露规则等政策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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