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芬医生和爱尔眼科不应是学术之争

□罗志华（医生）

在武汉爱尔眼科进行了白内障手术半年后，不仅视力没有如愿好转，反而出现了视网膜脱落——因新冠肺炎疫情中的事迹而在2020年年初为国人所熟知的武汉市中心医院急诊科主任艾芬，近日与知名民营医院上市公司爱尔眼科陷入了一场纠纷。(详见本报今日5版)

艾芬医生和爱尔眼科之间的纠纷，引发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当前双方各执一词，围绕人工晶体置换术的禁忌症与并发症，以及艾芬手术前后的各项检查结果解读、术前艾芬所患白内障病变的严重程度，以及她术后单眼失明是否与手术存在关联等技术性问题，进行你来我往的观点交锋，到目前为止，这场医疗纠纷主要以学术争议的形式呈现在公众面前。

公众关注此事，不仅是想通过这次特殊的医学科普教育，来学习与眼科相关的知识。在这起事件中，医疗维权需要具备如此精深的医学专业知识，会让许多缺乏医学知识的患者更加感受到维权的艰难。民众普遍希望的纠纷处置方式是，即使自己为“医盲”，也会有懂行的人为自己代言，不会因为自己不懂医，导致正当权益失去保障。

艾芬医生和爱尔眼科不应是一场学术之争，更加高效、更具可信度的第三方力量的介入，为民众所期盼。法律知识欠缺的人，可以购买律师的服务，弱势者还能得到司法救济，但在处理医疗纠纷，患者却很难获得类似的专业服务，至少难以获得完全站在己方立场上的代理服务。在这场纠纷当中，无论是艾芬医生自证对方存在过错，还是爱尔眼科认为艾芬的视网膜脱落与白内障手术无关，都只是一面之词，厘清是非不能靠双方比声量，而是要靠专家通过充分论证之后发出权威声音。

社会讨论的重点，应放在非医学专业层面，并且，这方面的切入点有很多。比如，艾芬认为，她向爱尔眼科的医生索要她手术前的晶体照片，对方发来一张白内障病变很严重的照片，不是她曾经在医生电脑上亲眼看过的那一张，她怀疑照片被掉包。尽管爱尔眼科反复强调“不存在对患者病历和检查资料进行篡改和调换的情况”，但发现真相不能靠单方承诺，医疗纠纷发生后，封存病历是常规做法，但电子照片如何封存，既存在技术难题，也缺乏统一规范，以至于这个细节问题，反而成为争议焦点。

把学术问题交给专家，从管理和制度层面加以反思，方能让讨论触及根本，也才能让患者在面对医疗纠纷时，不再因医学知识欠缺而感到焦虑。建立科学严密的医疗纠纷处理程序、堵塞可能激化纠纷的漏洞、保障好患者的知情权和参与权、防范资本的逐利性导致过度医疗等，这样的制度建设，比患者赢得一场技术含量很高的医疗纷争，要有意义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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