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缸莲 朱王芳

这三缸莲春天开始养的，老家拆房子，几个大小不一的水缸坛子堆放在角落，我说，给几个我养花吧。母亲说，放家里没用处，你拉去吧。一个亦热爱花草的文友帮我填上塘泥，倒满水，大水缸栽了一棵睡莲，另两个小些的缸栽了两棵碗莲。

睡莲其实与荷花是有区别的，睡莲的叶子浮在水面上，荷花的茎干则高高挺立着，叶片大而葳蕤。以前很少接触睡莲，这次为养好它则普及了相关的知识。睡莲被誉为“花中睡美人”，叶子与花都浮在水面上的，花色有白色、红色、黄色，午后开放，晚间闭合，可以连续开闭三四日。

今年在小园中着实花费了不少的精力，想着自己已步入中老年妇女的行列，养养花草，种种瓜果，修身养性，在炎炎的夏日寻觅一点清凉。下班没事，就给莲换换水，或端着一杯茶，对着莲发发呆。

莲叶一天天圆润，碧绿。碗莲的茎干努力从缸口向上伸展，托举着一张张绿色的笑脸挤满了缸口。睡莲则安静地卧在水面上，不动声色地铺张着自己的绿色裙摆，细碎的浮萍成了裙摆的花边。

雨后的莲格外清新明翠，水珠在莲叶上打滚，晃动，明亮透彻，宛如少女的玻璃心让你一眼看到底。没想到几盆小小的莲竟让我的生活多了一份难得的平静，安宁。

初夏，碗莲开了一朵粉色的荷花，粉白的的花瓣，黄色的花蕊，清晨的阳光下缓缓地舒展着。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一个舞女的独场舞开始了。鸟鸣，轻风，霓裳缓缓摆动，忽然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

莲有四品，清名，诗意，药香，禅味。“水上莲花心上佛，山间明月指间禅”，难怪古今中外的文人雅士都爱咏莲画莲。

李渔在《闲情偶寄》中曾赞曰，有风既作飘摇之态，无风亦呈袅娜之姿，是我于花之未开，先享无穷逸致矣。

法国的莫奈也曾对睡莲情有独钟，在自家的花园里种植了睡莲。他常常凌晨3点就起床，一连几个小时坐在睡莲池畔，感受和自然的心灵交融，捕捉不同季节、不同气候乃至一天的不同时刻里，花与水在光的闪烁和风的流动中，变换颤动的瞬时效果。《睡莲》是莫奈晚年的作品，在大师的笔下，睡莲的叶子是纯绿色的，而花朵却像暗红的火焰。看似随意的彩色线条笔触柔美，似乎让水流动起来，又像是捉住了一瞬间水面似真似幻的光和影。欣赏者竟能领略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莲花别样红”的唐诗意境。

周末，友人约去乡下看荷。驱车前往，快到目的地时，只见车子川流不息堵塞了水泥路，只好步行。前面人声鼎沸，不足两亩的荷塘边站满了游人，大家呼朋结伴，拖儿携女，好不热闹。美女们搔首弄姿，纷纷抢占最好的位置和荷花拍照，甚者，趴在木栈道上伸长手从池塘中摘取荷叶回家纪念。我笑着说，我们还是不挤了，远远看一眼就行，莲只可远观不可近亵嘛。友亦笑曰，下次趁月色而来吧，今天还是去你家看三缸莲吧。

回到小院中，饮着自制的薄荷茶，闻着栀子花的芳香，我俩对着三缸莲，一下午的时光悄然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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