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雨霁,登到高处,俯拍小城风景。
正夕阳西下,橙黄色的光影在一排排高楼上跳跃,而天空经过数日雨水的洗涤,蓝得让人心醉。近一些的地方有工地,高耸的吊机,正在生长的楼盘,一一挤入我的镜头。
不由想起十年前,一个曾经的同事,他说他喜欢工地,喜欢看着房子一点点变高,像植物一样生长,而万家灯火,便是这“植物”结下的果实,温暖而美丽的果实。
我知道他是工科生,难得吐露这样的诗意,可见他对专业的钟爱,就真诚地劝了句:你是建筑设计的高材生,为什么不沿着专业的路走下去呢?他浅浅一笑,不置一词。我瞬时明白过来,其时,他手中有权,几千万乃至上亿的项目在指间流转,这笑,分明是轻蔑是不屑,是人在高处的惬意。
然而不幸的是,几年后他锒铛入狱了,如今身在囚牢中,不知他会不会回顾走过的路,悔不当初,会不会惦念柔弱的妻,还有患心脏病的女儿,而痛心不已?很多时候,人们自以为站在人生的高处,殊不知,已然触及悬崖的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
人在高处的时候,理应低下头来思考,看清楚你的位置,认准你要迈步的方向。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范仲淹用一生践行了自己的格言,天禧五年(1021年),范仲淹在泰州海陵做盐仓监官,是个有闲有钱的肥缺,失修的海堤与他这个盐官毫无干系,偏他要上书朝廷,痛陈海堤利害,说海堤已经坍圮不堪,遇上大海潮汐,甚至水淹泰州城下,成千上万灾民流离失所。结果朝廷调他兴化县令,全面负责治堰。1024年秋,范仲淹率领来自四个州的数万民夫,奔赴海滨。但治堰工程开始不久,便遇上夹雪的暴风,接着又是一场大海潮,吞噬了许多人。一部分官员动摇了,认为这是天意,堤不可成,而范仲淹则临危不惧,坚守治堰,筑就了绵延百里的坚固长堤。往年受灾流亡的民户,终于扶老携幼返回家园。人们感念他,把海堰叫作“范公堤”。
真正让范仲淹扬名天下的,不是《岳阳楼记》,更不是他曾位居副宰相的显贵,而是百姓口口相传的“范公堤”。显然,范公所在的高处,并非庙堂,而是他的忧国忧民的境界,古往今来,处于这种高地的人,寥寥矣。
认真梳理一下思路,你会发现,人生的高处,实在是与地位贵贱无关。位卑如杜甫,赤贫如陶潜,在千百年来的历史天幕上,他们始终光芒璀璨,因为他们有一种独特的精神在熠熠闪光。前不久,读徐迟翻译的《瓦尔登湖》,他在序言中的一句话,让我动容,他评价梭罗:他的一生是如此简单而馥郁,又如此之孤独而芬芳。梭罗苦行僧式的隐居,在最简单最粗糙的生活中,绽放出芬芳迷人的思想之奇葩。也有人借着文学艺术的高台,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正如法国诗人热拉尔说:对我们而言,只剩下诗歌的象牙塔,登临其间,我们就可以远离世俗大众。只有处在这样的高处,我们最终才能呼吸孤独的纯净空气,我们才能端起传说中的金杯痛饮遗忘,我们才能因诗歌和爱而酩酊大醉。
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不能身居庙堂去忧思,没有独特的人生体验,也没有高蹈的思想,甚至没有艺术的象牙塔可以攀附,我们的高处在哪里?
在你那一息善念。
善待一生中遇到的人,善理萦绕身边的事务,善处大自然的草木鸟兽。这一息善念,可以让我们在生活细节上简单,再简单,没有污杂的负累,灵魂可以飞得高一点的。
桂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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