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笔者通过影响很大的“诗客”网络平台偶然读到一组以花园为主题的精美诗作。其构思精巧选词考究,巧妙地抓取寻常生活中一个个极具代表性的场景,经过精细地淘洗过滤进而凝结成美丽的诗趣,凸显了一位优秀诗人敏锐的观察能力和高品位的诗感。这引发了笔者长久以来有关诗歌意义的诸多思考。正如俄罗斯著名女诗人玛丽娜茨维塔耶娃所说,只有“心灵天赋和语言达到平衡者——才是诗人”。 能够感知自然气象细微的改变,这只是我们作为人类的心灵天赋;这种感知力如何与语言达到平衡,则是每个被称作“诗人”的人毕生需要思考的。
作为人类最早的艺术表达方式,诗歌的兴衰始终伴随着人类历史的演进。从古至今,人们普遍认同的是诗歌思想性、情感性、音乐性和概括性四大要素的内质。古诗词严格遵守这些原则,故而成就了不胜枚举传唱千古的诗词佳作。现代新诗力图打破桎梏,还原汉语的灵活性,想法固然没错,但保持诗歌纯正的审美却是每个真正诗人的共识。我们看到,诗人陈客正是秉承着充分发挥汉语表意性、暗示性优势的传统,将诗歌美的意象与意境勾连起一座座美妙绝伦的“越界花园”。
作者颇具童真情趣的语言表达,是蕴藉深远的,它既是作者生活理想的浓缩,也是诗人对世事人生深沉思考的诗化表现。在《蝶变花园》中诗人写道:“有时,我会把一些事物放大/比如一只蝴蝶的重生/就是一片草原的自由与辽阔……我也会把一些事物缩小/就像我漫长而又高贵的一生”,诗人将“每一个细微的生命”化作“眼前一闪而过的呼吸”,但这里有“莫名的苍茫”有“散淡的光阴”还有“一世轮回的再次更替”。难能可贵的是,诗人不仅将心灵深处的哲思化作色彩翩然的美句佳言(如《色彩花园》),更有振聋发聩的灵魂叩问:“谁在这暗黑的夜里吹我,吹我羞涩的花,喑哑的树,吹我人生如草芥,逆行如蝼蚁”(《生如草芥》);不仅将现实中的真实故事融入其中,呈献给读者的既有他质朴可爱的发小、朋友、至亲(《至亲花园》),还有“泪水浇开的内心花朵”;既有玄妙高深的《数学花园》《诗神花园》,还有百变诱人的《饮食花园》《啼啾花园》《青春花园》,真可谓全方位立体化展示现实生活;与其说给读者带来的是缤纷的语言艺术享受,更不如说恰似一桌营养丰富的人生宴席。
作为一个多年从事汉语言学科的研究者,本人时常被时代的言语状况所触动,也时常被它的繁复多姿困扰和迷惑。我想,一个诗人如果没有笃定的信念和艺术理想,是不可能对世界与人生保持审察的耐心和上下求索的热情的,也无法对心灵天赋的自净和语言的敏锐保持持续的自省与掌控能力。在陈客的花园组诗中,令人欣喜的是处处洋溢着浪漫美好的情感因子,“就像人世间最善解人意的精灵,又一次泛滥了花园的相思”。诗人用分段的言语作画,让“夏荷开在花池里”,让“蝴蝶在花丛中翩飞” ,让“一缕清风抚过花心”,还描绘出了“一杯慢慢消逝的咖啡和坐在咖啡前暗暗发呆的你”(《绘本花园》)。
诗人将当下物质大潮汹涌所带来的苦闷,寄托于诗中所营造的一座座花园,力求“打破一切任何在现实交流产生出来的隔阂感”,进而达到一种“灵魂的无牵绊”“一种超脱于心灵的极度自由”,这恰是一个真诚面对自己内心和灵魂的诗人的最优雅姿态!而这也正是现实生活中不少人所最欠缺的。
来自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诗作,多数时候应当像周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少女,充满激情与画意,当然这不只是停留在艺术摄影角度美化过的平面效果,而更应当以其无以替代的自然美态摄取读者的心魄。我最喜欢的是这首《凌晨花园》:“凌晨四点,所有的声音都死去/白日的各种喧哗此刻都被黑色笼罩/多么好,这难得的肃静可望而不可求/像是抵进天堂前的最后一块处女地/盛大的夜幕包容着人间一切是非/我在这样的黑里不再是一条苟且残喘的皮囊/黑夜为我戴上王的桂冠,夜来香为我献歌/所有的时间都在此刻停住,哪怕只是一瞬/也许再过一个小时,黎明到来,鸟儿啼啾/世界又复原回一片嘈杂,而凌晨的花园/已为有心的人打开了一片新的天空”。一个诗人在其精神坐标的指引下,以冷静洞察的心态独步凌晨的灵魂花园,在暗夜的幽谧中完成了一个自省者短暂的诗意之旅。这首诗语言简练流畅,风格自然清新,符合笔者作为一个汉语修辞学研治者对于诗歌语言的所有苛刻审察。当然,陈客的诗也有些不足,所书内容略显清浅,或者说是缺少诗歌理论界一般所推崇的所谓厚重的历史底蕴和沧桑感,这也许跟诗人自身的特质与成长经历有关。
美丽的诗歌不仅可以把我们导向思考者的内心和生命经验的纵深处,更让我们有可能在有限的生命旅途奔波中,放缓脚步,去思量丢失与永恒的终极问题。无论文学的潮流怎样随不同时代的社会之风而变化,我们都不能轻视文学的自然情趣,虽然不同的诗歌文本对应不同的受众群体, 但作为诗歌最本质部分即思想火花与精美语言的审美却是具有深远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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