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河那一边

曾炜

上一次北疆漠河行，乘船越过界河中心，清晰看到了对岸俄罗斯小炮艇。这一次又沿边境行走在中国陆地面积最大的地级市——呼伦贝尔市，近千公里中俄边境线一路相随。高处远眺、隔（边控铁丝）网遥望，大多时候曲曲弯弯或大或小的河流就是天然界线，其实两边风土人物大多相同。只是这边热闹喧嚣、人如海歌如潮，每一处山川甚至口岸都能成为热闹的风景，那一边却显得寂静而落寞，偶尔的村庄或小镇，甚而孤单的哨所都成为这边游人留影的背景……

其实我知道，目光所及曾经都在疆域之内，伤心尼布楚（现名涅尔琴斯克）就在不远的地方，而苏武饮雪牧羊的北海（贝加尔湖）只在千里之外，东归英雄土尔扈特部落回归起程的伏尔加河则有万里之遥……一时之间好奇心加剧，几番咨询，压缩大兴安岭和呼伦贝尔大草原行程，临时从满州里旅游出境。

因是旅游旺季，前一天办好了一次性出境证件，当天早5点便出口岸过境，不足百米的口岸，整整6小时方出关到达口岸小镇后贝加尔斯克，并不停留就赶往140公里外的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后贝加尔边疆区小城红石市。沿途西西伯利亚风光与呼伦贝尔无异，只是人烟车流稀少，偶见牛羊……汽车在大家补眠的鼾声中孤独前行，路面有点坑洼——据说俄罗斯司机老抱怨这段路是中国人修的，大约想说施工质量差。我只是想笑，这如今可是俄领土，普京先生治下大国气象不凡，但广大疆域基础设施投入难免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如中国13亿人口平均的压力。

约8万人口的红石一如中国边远小镇，名字源于这里有能提炼铀矿的红色矿石，城市广场还放置了一块“红石”作为市标。城市分为工矿区、城区和郊区。扣除往返过关和路程，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就3小时。

13时抵达，在城郊参观俄罗斯一矿工家庭的两层带阁楼的“别墅”，狭窄而简陋，老式电视还是14英寸，好在院内生机勃勃。男主人月薪3万卢布（合人民币3000多元），女主人对游客出售草莓酱，旺季生意不错。

匆匆吃了“三菜一汤俄罗斯大餐”——面包、沙拉、俄式鸡腿盖饭、葫萝卜汤，又匆匆奔波在城市的所谓景点——市标红石（应该没辐射了）、二战英雄坦克T34、巴普洛夫广场（与研究条件反射获诺贝尔生理学奖的巴甫洛夫有无半毛钱关系待考证）、东正教堂，最后到国营生活超市购物。小城大街上依然是人车稀少，偶有在街心享受日光浴的人，一些醉鬼和小孩在游客常去的地方索要财物。

小城模样如中国上世纪70年代，社会主义痕迹仍在。走在街头，过往的车辆多如“老爷车展”或苏俄老电影所见，外观大多破旧，还有牌照框已脱落，车牌在尾部任意固定即可。偶见日韩车，多是“madeinchi-na”，而且这里左右驾车辆同行，欧亚方式包容共生。

在参观教堂前，翻译告诫小声点勿拍照，文明旅游怎敢不从，但依然有位女神职人员走到我面前激动地“抗议”，我一脸茫然，虔诚“洗耳恭听”并不住点头“OK”，并叫同行者请来翻译解围，方才明白，刚才进教堂前有人给了乞讨的俄小孩钱，她们不允许，怕“亵渎”了小孩的灵魂，我被误认为是导游，虚惊一场。

购物是中国人旅行标配，不会俄语，简单英语加肢体语言，人人“满载而归”：巧克力、大列巴、化妆品和伏特加酒……抢购场景显然让“俄土著”多少有点惊诧，每批客人走过，货柜便空空当当。只巧克力的抢购量也是小城日常一周的销量，我还在想这店的营业额该是远东销量领先的吧。

21点，经过同样的返关程序，又回到喧嚣的这一边，满州里如不夜城，俄罗斯大妈大叔，帅哥美女随处可见。

行走在那片土地，也不过短短几小时，但记忆里却有两个世界，朴实的恬静与华丽的喧嚣……“如果你爱你的国家的话，请出一次国，感受祖国的繁荣昌盛。如果你不爱你的国家，也请出一次国，你会发现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祖国的怀抱更温暖，我爱我的祖国，不管发生什么事……”此境此语，正如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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